迪恩看着燃烧的国境线方向，恶魔依旧肆虐，自己的部队却只能在此停留，如果离开，身后的首都图尔博就会被天使与恶魔交战的余波中摧毁。

里昂看着浑身血污的守夜骑士，叹了口气道：“还喘着气的，有遗书什么的都交到我这里，这次和霜港不一样，恐怕我们凶多吉少了。”

但这一次，骑士们没有人交出遗书，大家不说话，蹲着的，坐着的，都在沉默。看着脚下的青草，还有天空中白色的月亮。

丽莎公主依旧在医疗帐篷中抢救伤员，白色的围裙上现已满是暗红色的血液。她们在抢救一名小腿被火焰燃烧成焦炭的士兵。

最后丽莎公主咬了咬牙，拿出了锯子，准备为这名士兵截肢。许多人按住他，丽莎公主用锯子一下一下的锯着这名士兵的小腿，以膝盖为截至，所有焦黑的地方已经坏死，如果放任下去，只会全身感染而死。

士兵哀嚎着，大力挣扎着，许多同僚忍着热泪按着，嘴中安慰道：“没事…一会就过去了！”

那名士兵并不听劝，试问谁能让别人在自己的注视下锯掉自己的腿，痛苦还有绝望，压住他的人像一座座大山，令自己不得喘息。

歇斯底里的哀嚎还有同僚的啜泣声，丽莎公主咬着牙一下一下的锯着，身旁的护士准备锯断腿骨后立刻止血。

锯子锯骨头的声音极其刺耳，士兵也昏迷了几次，但都被疼醒，随后又昏厥过去。

“啊…杀了我吧…求求你们…”

诸如此类的言语大家早已习惯，大家是医生，但有时是冷血的屠夫，不要听伤员的哀嚎，你越听你越不忍下手，你只有变得冷血，变得残酷，不顾求饶声，一下下的，在你的汗水和他的血水嘀嗒中锯下他的腿骨。

手术完毕后，丽莎公主将锯下来的已经是焦黑的小腿扔进了旁边的桶里，随后其他医务人员立刻前来止血。

做完这个手术，丽莎公主走出了医疗帐篷，蹲了下来开始痛哭。直到里昂的到来，二人开始拥抱着，一同痛哭。

“你在救人…你在救人…不要哭了…你不是屠夫，也不是刽子手。”里昂哽咽着拍着丽莎公主的后背安慰道。

“以前在皇宫中的日子，我从未见到如此血腥与残酷，我真的不想在看到了任何人死了，也不想亲手再锯掉任何人的腿或者胳膊。”丽莎公主抽泣着说道。

“都会好的，都会好的。”里昂只能安慰，除了安慰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能阻止任何一名骑士死去，也不能让任何一名骑士复活。在血泪的挣扎中，他早已学会将这些藏进心里，只留下残忍和无情。

这样的战争，还不知道打多久，连迪恩都在疑问，所有战损比的报告自己已经无心去看。都是巨大的伤亡来换取一头恶魔或者天使，大家在用人命堆，但对面的敌人有着更多的人命。天使没有感情，他们会将重伤的天使就地处决，以免拖慢队伍的行动。恶魔甚至会啃食自己队友的尸体来充饥。而人类，和他们相比，如同是未进化完全的生物，他们总是有着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所有人都在血与火中挣扎，虎眼看着每次冲锋的魔兽回来的越来越少，两行泪水也随之滑落，这些魔兽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但终于它们死了，于是它们的意义更多的是为后辈的子嗣而战。

阿尔泽的骑兵在草原上设立了战马墓，许多累死，战死的马匹都被安葬在此。如果有幸，骑兵和马匹一同战死，那么他们可以安葬在一起，在一起灵魂升天之时，相互拉扯，依然延续最坚固的友谊。

凯里在凤凰的环绕下，继续书写自己的日记，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还有内心感受全部写了上去，并且发誓，将这本日记捐给皇家图书馆。曾经自己在那里偷了一本书，现在他要还一本更好的，只要自己能活下来的话。

一日后，天使与恶魔似乎在规避人类联军，选择了海上交战，所有天使全部出动，迎击长有翅膀的恶魔，而联军，只有观望的份了。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没有人会渴望交战，渴望死亡。但大家明白，天使与恶魔只是为了更快的结束战争。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的争斗平息后，会把矛头全部对准人类联军。

鉴于这样的想法，堪塔斯的海军出动了，一艘艘战舰迎风破浪，上面载有精锐的射手以及魔法师。愣头青与老顽固同在一条船上，准备在咸咸的海风中安静的赴死。恶魔与天使的高机动性，让堪塔斯的海军不得不化整为零，在战舰接近战场之时，放下快艇，弓箭手与魔法师乘着快艇，在海上迂回作战。

快艇围绕着战场外围，开始频繁的骚扰两方争斗，魔法与箭矢在无垠的大海上释放和射击。天使中箭，在没流出多少鲜血之时，就坠落到海面，在羽毛飞散之时沉入海底。

而恶魔，被魔法命中翅膀，失去了自身的平衡，同样掉入海水中，溅起一片水花。随后，天使与恶魔心照不宣，又达成了某种协议，共同进攻快艇上的弓箭手和魔法师。

天使卷着狂风，翅膀的羽毛散落，用长剑刺穿凝聚魔法而浑然不知的魔法师。恶魔在天空投下恶臭烟雾，模糊弓箭手的视线。而后凭借恶魔的感知飞行到弓箭手身后，用利爪穿透他们的身体，抓住内脏大笑着而食。

快艇上的士兵呼喊着，开始快速撤退，联军再一次激怒了天使与恶魔，就像一只没完没了日夜喧闹的老鼠，终于招致了主人的愤怒。

“撤退！撤退！”快艇奋力疾行，起伏的海浪让船只昂着头冲上天空，而后重重坠落海面。身后是追击的恶魔与天使，他们窃笑，他们凶狠，快艇似乎一个个待宰的金枪鱼，但很快，天使发现，金枪鱼在逃跑之际，还用自己的武器努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