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大概两三年。

那时候郁言深还不算是遥城金字塔顶尖的人，但也算是差不多了。

唐艺和他认识，是在一场饭宴上。

她那时候是高傲的，高傲让她无法爱上别人。她也做好了独身的准备，直到看到他。

一眼万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从那瞬间，她就知道她要得到他。

身在污浊地狱中，又偏偏独善其身隔岸观火的看着这一切——这是她对他的第一感觉。

她没想过放弃，她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唾手可得。

而得不到的，就变成了心头朱砂痣，墙上白米粒，放不下，忘不掉。

她自认郁言深只是心冷，但是他对她是不一样的，抱着这样的幻想，持续了很久。

傅公子倒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在她追求郁言深的过程中，觉得这女孩儿真的很好。

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敢做，孜孜不倦的，他羡慕。

他也不确定这是爱是喜欢还是好感，这么多年也没个喜欢的人，就这样过下去了。

直到后来的变故，再后来虞清回国，郁言深以绝对姿态缠着她。

他了解他，所以为唐艺不公，所以想赶走虞清。

又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有虞清在，唐艺永远都赢不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心情，大概是因为他在见到虞清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能再看第二眼。

遗世而独立，脆弱又坚强。他知道郁言深喜欢什么样的，也知道虞清是什么样的。

他活的迷迷糊糊，上学上班是这样，被郁言深带着走。人生这样，感情也是这样。

今晚的夜风刮的人脸涩的疼，虞清放下的那根烟也被傅墨一抽完了。

他起了身，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明白。

唯一清楚的就是，在这段故事中，他是个足够失败的旁观者。

-

虞清敲门的时候，唐艺刚好开门。

她似是要准备出门，还画上了口红，让自己的气色好了不少。

“虞…小姐？”

唐艺从没想过虞清会主动找上门来，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莫名的有些心虚的感觉。

“不让我进去坐坐？”

虞清脸上干干净净，但是气色红润又有气场，这不是化妆或是整容能得到的。

连吐字都是清晰又干练的。

“…请进。”

唐艺住的病房没比郁言深差多少，也是私人vip，一天就四位数。

有时候，出于感性的时候觉得她挺可怜的。出于理性，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行为和选择，人是应该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的，而不是让任何人承担后果。

唐艺给虞清倒了杯水，在暗黄色的灯光下，她看起来温润无害。

“虞小姐，你来这里是为了言深的事吗？”她试探性的开口。

“对于有女朋友的男人来说，直接称呼全名是不是比较尊重人？”虞清静静的看着她，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

“…之前虞小姐不在的时候，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吗，可是现在不是之前，我也会一直都在。”

唐艺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连带着唇上为了提升气色的口红，看起来颜色都古怪了起来。

“虞小姐，如果你是因为言深车祸生气来找我泄怒的话，我接受，这件事情我确实有责任，我也会承担…”

“你什么都不用承担，”虞清习惯性的伸手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目光静静凝视着她，“我的男人我自己会照顾的妥帖，医药费你也不需要负责，那点钱我还是有的。我今天来，就是想送你一句话——你那一亩三分地没人去涉足，也希望你不要想着偷别人田里面的萝卜。

这比喻不太好听，但是这比较直接。简而言之，就算你给我的萝卜浇过水，那也是我的。又或者你觉得那萝卜没有你的水就会变成白菜？不，它该是什么就会是什么，有没有水不重要，那块地才是重要的。”

唐艺的表情随着虞清的话愈发的木讷，到最后几乎成为一种僵硬而又扭曲的姿态。

虞清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的男人，不想再被别的女人觊觎了。

她不爽。

“虞小姐，你太霸道了。”

“是吗。”

唐艺看着她平静的表情，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他的过去你是无法抹去的。”

虞清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指腹，蓦的笑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许的生日愿望是以后娶我？”

唐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嚣张到这个程度，丝毫没有女人该有的柔软和温柔的女人。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我喜欢他是我的权利，你没有资格剥夺我的权利，我也从来没用我救过他威胁过他一定要喜欢我。虞小姐，你如果来了就是要说这些废话的，我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虞清也没有要在这里待太久，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坐着的女人。

“好吧，你这么坚持的话，我也只有一句话——我男朋友的病房也不欢迎你，请你不要再去。”

唐艺攥住了手中的水杯，用了很大的力气。

虞清觉得她说的话其实还没说多狠，她连苏觉口中说的那罪魁祸首四个字都还没说出来。

从唐艺病房出来，身后是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虞清却觉得身心舒畅。

有些话早就想说了。

-

重新回到郁言深病房的时候，他没有醒，应该是因为药效还有麻药的原因，睡的也不算踏实。

虞清伸手覆平了他眉眼处的褶皱，叹了一口气。

“我的人设可不是这种，因为拈酸吃醋去和别的女人斗智斗勇的啊。”

她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嘀咕了一句。

“不过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人设崩一下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没有下次了，这样的事做起来总觉得我是个反派人物，还是没什么好下场的那种。”

关上了床头灯，虞清去浴室洗了个澡。

她离开后没多久，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眉眼似是动了动。

喉咙深处溢出低低沉沉的模糊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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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郁内心：这个车祸出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