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坚持到现在，得到的只有一次次的磨难，一步比一步走得艰辛，危险，到底值得吗？方樱已经不知道了。

她这句话刚问出口，墨凌川的眼神，就冷沉下来，定定的看着她，薄唇紧抿。

方樱有些慌，赶紧道：“墨凌川，我不是想要放弃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怕……”怕墨老爷子对他下手太狠，怕他熬不下去，也怕自己承受不了心疼的煎熬。

墨凌川冷冷问：“难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分开？我随便娶个什么门当户对的女人，你嫁个身家不错的男人，这样就能彼此安好，全都幸福？”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平静下，蕴藏着无边的怒意。

方樱慌忙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想过再找什么男人，我只是担心你……”

“别被老爷子这些烂招给吓住了。我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真正有杀伤力的，是你的态度，你懂吗？”

方樱震惊的抬头看他：“我的态度？”

“对。不管老爷子想对我做什么，他的目的，不是毁灭我，或者让我死，只是想让你于心不忍，愧疚难当，让你主动离开我，因为他知道我是绝不会放手的，所以，只要你的心不变，老爷子做什么，都是徒劳。除非，你觉得跟着我，危险太多，幸福太远，你后悔了，想另择良木。”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墨凌川，你不能这么侮辱我。”

墨凌川清寒如雪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看的方樱的心，有些慌，有些颤，她的眼眸垂下来，双臂用力抱住他的腰：“我不想看到你一再的受伤，不管是我连累别人伤了你，还是气得你爷爷残忍对待你，我都觉得难受，心疼。墨凌川，你本来有最好的一切，应该娶一个最配得上的女人，而不是和我这样的女人捆绑在一起，一再的拖累你……”

“没有你，我拥有的一切资源，都没有意义。除了你，我也不觉得哪个女人值得我看一眼，你就是我心里最好的那个。无可替代，不需比较。”他抬手理顺她的长发，沉静无比的音调：“方樱，你记住，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想退缩，我都不会原谅你，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幌子，离开我。”

方樱鼻子酸酸的，心涨痛得难受，含着热泪道：“我明白，我会一直等着你。”

“记住你的承诺。”

“嗯。我会的。”

“回去吧。乖乖的待在家里养身体，有什么事，打电话给颜宸。”

“我明天还可以来看你吗？”

墨凌川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以为这是我们家的花园，想溜达就来溜达？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和交代。懂吗？”

“嗯。”

回去的路上，墨老爷子打来电话，方樱点了接听，却迟迟没有开口。

那边于是先出声了：“方樱。”

苍老，平静，低沉，声音略微有些虚弱，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但是威严冷酷的气场，隔着手机都能透过来。

他冷冷的问：“看到凌川受伤，你是愧疚，还是心疼？”

看来，她和颜宸去警局看墨凌川，老爷子了如指掌。

她的一举一动，只怕老爷子都让人随时随地监视着。

她狠狠咬了下唇，以痛楚，来缓解心头的愤怒，也和他一样，以最平淡无奇的口吻，轻笑一声：“当然是心疼，但是更多的是感动。至于愧疚，是你派人打他的，该抱愧的也是你。用构陷残害孙子的方式，来拆散我们，墨老爷子，你的格调，真是让人不堪恭维。就算你赢了这场战争，也得不到他的原谅。”

“我不需要他原谅，也不需要你来恭维。”墨老爷子淡淡然道：“如果你不想看他被残害得更狠，就趁早走人。为达目的，我墨骁从来不在乎任何手段。”

他没有一句是色厉内荏的叫嚣，始终都只是，轻描淡写的陈述。

可就是这样的墨老爷子，才更让方樱害怕，让她觉得自己有多么渺小无力。

她能做的，也只有言语上的犀利：“墨老爷子，你年轻时候，舍弃自己喜欢的女人，甚至让孩子胎死腹中，就没有愧疚不舍过？上了年纪后，儿子儿媳走的走，死的死，你身边现在除了老太太，还有谁？别说你还有两个孙子。你的长孙，和你越来越离心离德，你的次孙，似乎也有始终放不下的女人，只是不被你们接受，暂时天各一方罢了。你觉得，你还能操控儿子和孙儿的婚姻多久？你这样不择手段，不通情理，最终只怕连两个孙子都要失去。”

颜宸不由多看了方樱一眼，没想到，这个女人也有犀利如刀的时候。

墨老爷子半晌没有吭声。

方樱笑了下，继续道：“老爷子，你容不下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是墨凌川唯一在乎，也唯一会有的孩子，如果它保不住，你就不担心，墨家会绝后？别告诉我，你还有另一个孙子。二公子终日以一副浪荡子的样子示人，可他身边有过不三不四的女人吗？没有。家宴那晚，连湮一个电话，他就放过了我， 你觉得，他心里放得下那个女人吗？现在他羽翼未丰，不敢与你直接撕破脸，可你现在要是随便指给他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甚至拿墨氏集团的继承权诱惑他，让他去娶，他肯吗？两个孙子，你能真正掌控哪一个？谁愿意听从你的安排，乖乖的生下你梦寐以求的接班人？”

墨老爷子的呼吸沉重急促了几分，依旧没有说话。

方樱叹气：“你都半截埋入黄土的人了，何必继续这么强势的左右每个孙子的人生？你折腾的越厉害，等你咽气后，只怕他们摧毁你安排好了的一切的势头，更加迅猛可怕。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还有啊，你的长孙没我不行，可我，不是非他不可。老爷子你再这么逼我，说不定我真的移情别恋，让你们爷孙不但反目成仇，他还不会乖乖的回来，发扬光大墨氏集团。”

那边直接挂断电话，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颜宸不由竖起大拇指：“方樱，我倒是小看你了。”

她一番话，不但怼得老爷子无话可说，还把备胎墨云川，给扯了进来，断了老爷子的退路。

免得他以为，把长孙逼惨，逼死，他还有次孙可以挑大梁。

别说次孙能力比不上长孙，就连感情上，也是阳奉阴违，并没有真正和声名狼藉的连湮了断。

墨凌川为了女人，会牺牲一切，墨云川为了那个妖艳贱货，恐怕也会让老爷子失望。

搞不好，两个孙子一个都不能让老爷子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