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无双
作者:温酒小厮 | 分类:仙侠 | 字数:44.8万
本书由顶点小说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53章 春节特别篇——凤霞帔(1)
北风吹雪,三更初。
往日里不第城的这个时候,早已万家吹灯,酣然入梦。
可今日,却鲜有人眠。
今日,是春节。
偌大的不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笼相连,一派喜气洋洋。
街上,还有孩儿童提着彩灯穿门过巷追逐嬉闹——每逢春节,孩子们是不肯睡得,总是揣着烟花满心期待,等午夜钟声响起的那一刻点燃手中的炮竹烟花,好像在那一刻谁手中的炮竹最先响起,便是这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儿。
往日里的这个时候,不第城城南桃花深处那间名为花下客的酒肆十有八九早早打烊闭店了,可今日,却依旧掌着灯火。
昏黄跃动的烛火下,花下客那小掌柜的城南托腮呆愣愣的坐着,一双眸子幽邃望向门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他也确实是在等人。
每年春节时分,酒肆里总会来两个奇怪的客人。
一个是不第城中知名的花旦戏子,一个是不第城中名不见经传的更夫。
那戏子唱功极好,人们都说若是她在京都,定是一方名角,可不知为什么来到了不第城,来了便再也没走。
戏子生得一副好模样,唇红齿白眉眼如画,每年春节满城烟花过后,便会来到城南的酒馆孤独饮酒。
她的酒量不好,逢饮必醉,每醉必哭,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每每哭了,她总是泪眼朦胧的说,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还没有告别就已经走远的人。
她说的委屈,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心疼。
这个时辰,酒馆里是没有别的客人的,除了城南,小瑞子,门前的李折仙,便只有那个不第城名不见经传的更夫。
城南相信,她的话不是说给自己三个人听,可也不信她的话是说给那个更夫听。
那更夫城南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在他来不第城开酒肆之前,这更夫就在。
更夫生得丑陋,丑的吓人,就连他每次夜里打更都要带着面纱,怕吓到贪玩儿晚归家的孩子。
不第城一直没有辞退这名丑陋的更夫,许是习惯了他敲梆子的声音,又许是因为再也找不到比他敬业的人——他的梆子敲得好听,声声间隔富有节奏,悦耳而悠扬,听得人心里舒坦,多少年来,无论刮风下雨瀑雪扬尘,这更夫的梆子从未查过分毫。
“我说少当家的,我就不明白了,好好地春节咱们不回寨子过年,干嘛非要在这等那两个怪人?”
城南不走,小瑞子自然是不能走的,他在一旁陪城南坐着,嘟嘟囔囔的朝城南抱怨。
“你懂个屁!”
城南没有看他,依旧看着门外,却轻轻笑了,“你过春节,人家就不过春节了?人家姑娘哪一年不是唱戏唱到人群散去,人家打更的哪一年不是敲罢了最后一声梆子?咱们开酒肆的,能在人家忙罢给他们温上一壶暖心酒,也是功德一件呐!”
“拉倒吧,就你说的好听,咱们是干啥的我不清楚?明明是打劫的,你却非要说是开酒肆的……”小瑞子撇嘴,小声嘟囔道。
话音方落,头上便被城南弹了一记脑壳儿。
“打劫的咋啦?开酒肆的又咋了?都是服务行业,就不能学学人家两个的敬业精神?”
城南眯眼笑着,与小瑞子调侃道:“你有抱怨这功夫,还不如再去温一壶上好的桃花酿送与老爷子吃!”
“我……好嘛好嘛,去就是了!”
小瑞子还想说什么,可见城南又抬手欲打,赶忙转变话锋,揉着脑门儿温酒去了。
“哟~小掌柜的还没打烊呐?可还有酒?”
小瑞子方走,有人打着招呼走进门来。
城南抬眼,不是那更夫,也不是那戏子,来的,是不第城的捕头,李登楼。
“李大哥还没歇么?大过节的不与家中团聚,怎么反倒要来我的酒肆讨酒吃?”
城南起身,笑着与李登楼调侃,“莫不是与嫂子吵架,被赶出门来了?”
“嘿,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当差的,哪一刻哪一时歇过?这人们啊,每逢过节喝了点酒心里就没个数,什么乱子都敢惹,我们这越是过节就越忙呐!”
李登楼就坐,将手中一个包裹扔到桌上,与城南苦笑道:“我倒是希望跟你嫂子吵一架呢,可自打当了这差事,都不知道几个三十儿没在家中过了,我儿子都快不认我这个爹了!”
“大哥辛苦!”
城南顺手拿过酒碗,给李登楼斟了一碗,与他笑道:“大哥为了不第城中人的安危顾大家,舍小家,这份儿苦心想来嫂子跟侄子是理解的,今儿这酒您且喝了,算是小弟替不第城的大家请你的!”
“可别,你这也是小本生意,大哥不能占你这便宜,该付账还是要付的!”
李登楼说着,接过酒碗,小啜一口,将酒碗放下,顿了顿,又问城南道:“对了,小掌柜的可认识咱不第城那更夫和唱戏的那姑娘?”
城南与李登楼面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了一碗酒,笑道:“认得啊,怎么了?”
“你未打烊,可是再等他们?”李登楼抹了抹扔在桌上的包裹,眼神忽变得有些黯然,问城南道。
“嗯,正是在等他们,怎么了?”城南心思玲珑,见李登楼的神情,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沉声问他道。
“不要等啦!”
李登楼端起酒碗,痛饮一口,又将酒碗重重墩在桌上,苦声说道:“他们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这是为何?”城南听李登楼的话,心中更是一沉。
“他们……他们死了。”
李登楼摇头,苦涩与城南道。
“死了?!怎么会?!”
城南闻声,惊愕起身看着李登楼,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虽他和那花旦戏子与更夫不熟,一年也只有一面之缘,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心里有那两个人的影子,总是觉得他们两个人有着让人心里头发苦的故事——要不,城南也不会在这团圆夜不肯回寨子,坚持等着给他们温一壶酒不是?
“死了……”
李登楼自斟一碗,一饮而尽,苦涩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