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不可思议的子弹连杀三敌。即使对莉嘉而言，这也是超水平的发挥——汤米看过的最出色的射击。他环顾基地四周，眼望上头林立的建筑、尖塔和交错的天桥、运输管道——找到她比登天还难。

汤米示意安东和温恩去驾驶那两架坠地的女妖战斗机，自己则冲向还在街道上盲目乱转的那一架，它的升降舵与石头相擦冒出点点火星，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跳上这架战机，将油门杆往前推，掉头对准对面的墙壁。他的手平伸，然后放低，示意安东和温恩应该降落到地面上。随后，他来了个大转弯，也许他能够使敌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一人身上。

他稍微升高战机，掠过那些镀金的弯顶和高举利剑的精英战士英雄雕像。看到他靠近，咕噜人与豺狼人四散奔逃，他对准它们开了火。他经过一道像瀑布般直泻而下的水流时开始侧飞。

四架女妖战斗机聚集在汤米的后边。他忽前忽后地穿梭飞行，两道等离子束“咝咝”响着飞过他的头顶。

他冒险扭转头，看见两架女妖战斗机往下直落，不一会儿就坠毁在地面上。

莉嘉仍在掩护他。

他往地面降落，掠过一条街道，滑行一段距离后掉头进入一条巷子。女妖战斗机在头顶飞过，巷子里尽是它们移动的影子。他把油门杆拉到最大，直接冲向后墙。

安东和温恩已经停好他们的战机，蹲伏在一米厚的窗户旁，这扇窗户外面就是整修舱。汤米将自己的女妖战斗机停在他们的旁边，取下背包，伸手掏出最后一个莲花反坦克地雷丢给安东。

“把它安置在窗户上，设为遥控引爆。温恩，用补丁包修补黛西破损的盔甲，我们即将回到真空。”然后，他冒险打开通讯频道，对处于基地系统中的艾莉复制品说：“艾莉，你能打开整修舱里的气闸门吗？”

通讯频道中塞满讲话声，全都同时开口，一个比一个响，以使自己的能被听清......全是艾莉的声音。终于有一个冲破了阻碍，“汤米，我派生出一个复制品专门与你交流。说吧。”

“你有多少个复制品？”

“不知道。数百个。星盟的人工智能压制了我。不得已。这很困难。我系统中有许多错误。正在过滤所有子频道的信息。”

“回答你原先的问题：能。我能超驰安全封锁打开压差隔离室。我的系统正在分裂。不久我就难以保持清晰的思路了。”

汤米放眼远眺，望着长达几公里、高低不平的建筑群。亡魂自行迫击炮穿行于各个街道，一队队咕噜人、豺狼人和精英战士从一栋建筑跑到另一栋建筑，朝并不存在的目标乱射一气。女妖战斗机与幽灵气垫橇像一群群苍蝇“嗡嗡”叫着飞在空中。汤米的倒计时器显示为7：45。

“莉嘉还在后面。”他告诉安东和温恩。安东刚要说什么，但汤米打断了他，“如果我三分钟后还没返回，你们炸掉窗户出去。”

安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能撇下她，”汤米说道，同时加大了油门，“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门德兹军士长对他说的话回响在他脑际：我应该极力去挽救每一个人的生命——不管代价有多高。

他必须找到莉嘉。他必须活着带他们两个出去——或者为此而死。

汤米将女妖战斗机的速度增加到最大。

庙宇又发生一次爆炸，一股股蒸汽从热传导设备里喷向空中。敌军盘旋的女妖战斗机解散了队形。

汤米蹲伏着尽可能靠近机身，驾驶这架战机能飞多快就有多快。

两架女妖战斗机突然猛扑下来，一架位于他的左舷，另一架位于右舷。它们的等离子武器热气逼人。汤米时前时后地侧滚，不让它们瞄准目标。他作好了被击中的思想准备......但什么也没发生。

汤米扭头看见领头那架女妖战斗机的飞行员从战机里滑出来，直直地摔落在地面上。后面那架女妖战斗机的飞行员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溅满鲜血的驾驶舱和引擎罩。

莉嘉仍在掩护他——用她精准的枪法撂倒了那两个飞行员。她一定就在近旁。

汤米扫视四周。室内中央区纵横交错地布满了尖塔、水循环塔、运输管道与天桥。射入基地中央的光柱附近有个过道交叉点，狙击手可能就会藏在那样一个地方，视野宽，又不会被发觉。

他冒险打开与莉嘉的私人通讯频道。“你可能需要搭乘，我就——”一道等离子束从汤米的肩膀上呼啸而过，周围的空气好像被一颗近轨道的太阳灼烧，他的护盾也耗掉了一半能量。等离子束击打在一座水塔上，水塔爆炸，大团蒸汽喷涌而出，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汤米驾驶女妖战斗机冲出这团蒸汽往下望去，只见一辆亡魂自行迫击炮正在追踪他的航线。他一边绕飞躲闪，一边继续冲向莉嘉可能隐身的方位。

他的倒计时器显示为7：06。没时间来这么多花样躲闪规避了。

莉嘉到底想不想被发现？也许她想要他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要管她？他差一点也这么干了。

“报告方位，莉嘉！”他在通讯频道大吼道，“这是命令。”

三秒钟过去了，然后那首六音符的“大伙解除警报”的曲调在他的扬声器里吹响，一个导航点出现在他的抬头显示器上。

这个三角形的标记对准一条横跨两根运输管道的绳索，它危险地悬荡于高强度的光柱附近。附近一座天桥投射下浓重的阴影，绳索刚好穿过那里，它几乎不可能被察觉。汤米打开图像增强器。透过耀眼的光柱，在阴影深处，他看见了光学瞄准镜反射的一点微光。

莉嘉利用亮光与黑暗两者来藏身。

汤米调整航向朝她飞去。他解开安全带，将一条一端固定在机身上的绳索与腰带相连，大腿紧紧压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