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剖白

沈令伊不怒自威，她此话一出，其他两人皆静默无声。

这下轮到沈令伊摸不着头脑，她看向沐楚然，后者瞬间移开了目光。她又看向苏梨琬，苏梨琬虽然没有回答，但面色窘然，欲言又止。

她重新看着沐楚然：“我总觉得你们谈的事情有些奇怪。”

沐楚然在心底衡量一会儿，便出声道：“沈姐姐别恼我，我也是听宫内的贵妃娘娘说的，不知真假。”

沈令伊道：“你直言便是。”

苏梨琬却说：“既然郡主觉得做不得准，就不要多说罢。”

沐楚然想着自己与苏梨琬无亲无故，自然不必替她隐瞒什么，于是直言道：“我听说，这位苏小姐被陛下赐婚，嫁给瑾王，不知今天他是不是就是为此而来呢？”

苏梨琬就在她身旁几尺开外，听到她这话，又羞又恼，白皙的面容瞬间染上了胭脂色。

沈令伊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她，接着对沐楚然说道：“既然你已经说了，这事还没定，就不要把消息轻易说出去，对苏小姐名声有碍。”

苏梨琬讶异地看了看沈令伊，沐楚然撇撇嘴：“知道了，我不是长舌妇。”

苏梨琬听罢，心底的忧虑愈发深。

既然郑嘉妍和沐楚然都是从郑贵妃那里听闻到，也就意味着平日与她交好的那些命妇们可能都已经知晓。

她暗自咬牙，不想郑贵妃的气度居然这般小。

三人边说边随着众人走，很快就停下来。

苏梨琬抬眼望去，发现他们走到了位于练武场北边的另一处马厩，那里整整齐齐排着八只小马驹，毛发是一水儿的光滑柔亮，且每只马驹身上都安了简易的马鞍，上面用红色的绣线缝了数字，从一至八。

李沨高高地站在人群前，扬声说道：“诸位都是第一次接触马驹吧？若是害怕，尽管叫侍从来安抚马驹，切不要高声呼喊，以免惊扰致狂，跌落后受伤。”

他又交代了一堆事宜，但在场的姑娘们早就迫不及待，哪里还能听得进他的长篇大论，于是李沨及时收了话，对身后的侍从使了眼神。

几名侍从有序地上前，一一介绍面前的小马驹。

出奇的是，八只小马驹中，别的也就罢了，但有一只毛色纯白的小马驹站立其中。

它体态优美，眼神平和，身躯虽不及成年马匹，但四肢修长，脖颈高高地挺直。微风拂过它飘逸的鬃毛，在尾巴上打了个转儿。

诸位小姐的注意力全都被这匹小白驹吸引，首先站出来的便是宗文卿。

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实不相瞒，我对这匹马十分喜爱，不知有没有心仪此马的小姐？如果没有，我便挑了它。”

虽然行为大胆了点，但宗文卿并未言之凿凿地将它占为己有，而是出声询问。

众人一时静默，过了一会儿，郑嘉妍站出来：“宗小姐是爽快人，我也不好婉转。其实我看到它的瞬间，便心生欢喜。”

又站出一位姑娘：“既然你们都心仪，不如我们来一次比拼，如何？”

……

她们在这边讨论地热烈，那厢，李沨已经悄然走到苏梨琬身边：“我有事相谈。”

苏梨琬并不惊讶，反而说道：“正好，我亦有事问殿下。”

二人悄悄离开人群，走到马厩转角的一处槐树下，刚好能看见马厩前面众人的举动，但却不被她们发现。

李沨今日穿了一件玄色镶金纹劲装，窄袖交领的设计把他高大的身材优势全部展现出来。

不知是衣服的问题，还是李沨今日站的有些近，苏梨琬感觉他朝自己说话时，自己浑身不自在极了，总觉得有淡淡的压迫感传过来。

她俯身施礼：“还未恭喜王爷。”

李沨愣了一瞬，继而意识到她这是在恭祝自己封王。

他淡然道：“多谢。”

苏梨琬见他面上虽然浮现出柔和的微笑，但眼底却冷冷的，似乎不高兴。

奇怪，难道他不想封王？

苏梨琬心底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急忙打住。她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胡思乱想连眼神都能私自揣测，真是昏了头。

虽然前一世的李沨也被封了王爷，可是那时却是在皇帝驾崩，李洵登基之后发生的。不知怎的，皇帝居然把李沨宠到如此境地，苏梨琬内心对李沨愈发敬重。

她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不知缘何，今日我听到一些流言。”

李沨垂着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哦？”

苏梨琬只能直言：“我听说，我，”

李沨打断她：“你不必担忧，既然是流言，那便不会成真。”

这下子轮到苏梨琬震惊了，她不确定李沨和自己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再次询问道：“王爷，你可知我说的是何事？”

李沨笑道：“我既然今日特意来寻你，便是对你所言之事的一次回应。我虽不知能够阻挡到哪个地步，不过我会尽力去做。”

尽管二人远离人群谈话，但为避免落人口实，他们只是在练武场内。如果有人来寻，只消走出几步，便能一眼看见。

更不提二人不知到的隐蔽角落，是否隔墙有耳，还未知晓。因此有些事情，只得语焉不详。

但苏梨琬觉得，李沨说的已经非常清楚。

他变相确认了皇帝想要给他们两个人赐婚是真的发生了，但他看起来对于这件事也不是心甘情愿，所以也盘算着能不能取消赐婚一事。

若是郑贵妃所言非虚，皇帝着令礼部草拟圣旨。比起自己，李沨更能从中打断。

她眼底似有雀跃：“如此甚好。”

李沨见她的喜悦不作假，心又沉了一瞬。

他明白苏梨琬对于自己，比起情愫暗生，不如说是有心利用。

他之前从太子的寝殿屋顶上摔下，虽然因为头上的伤休养了好几日，但却完完全全想起来失忆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由得苦笑，没想到他有一天还会被人利用。甚至自己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混迹花场多年，李沨虽不曾真的招蜂引蝶，但对于逢场作戏却看得明白。心中有没有一个人，从眼神中便能看出来。

他把自己的眼神移开，不去看苏梨琬澄澈的目光：“我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