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书店

二人出门匆忙，因此只得叫了个租赁马车，赶往位于承平门的书店。

陈蕴给苏梨琬解释道：“承平门附近大都是来京城赶考或者读书的学子租户，那里虽然不如城中繁华，但氛围良好，往来人家都亲和友善。”

苏梨琬好奇地询问：“不知姐姐去到那里有何要事？”

陈蕴道：“实不相瞒，我之前在城西铺子查看账本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他虽文采斐然，但因为家境贫寒，至今未能凑足进学所需的费用。而且祸不单行，母亲又在老家生病，他只得在京城找一份生计，补贴家里。”

“我见他孝心恳切，就雇佣了他在铺子做事，今日便是去看一看此人是否有能力处理事务。”

苏梨琬道：“听起来是个靠谱的人。”

说话间，马车已然赶到书店门前。

陈蕴所说的那个人果然在书店柜台之后，正翻着账本。他看见陈蕴进门，忙迎上前：“大小姐。”

陈蕴问道：“许掌柜呢？只有你和小卓在？”

解家鹏回答：“许掌柜听闻真和巷有一户人家有意出售藏书字画，大早上就动身去商议采买，他带着阿东和小段离开，因此只我二人看店。”

陈蕴又问了其他事宜，解家鹏皆一一回答。

苏梨琬见他身着布衣，身材清瘦高挑，一张脸干干净净，眉眼清秀，整个人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之气。对陈蕴的询问不疾不徐地对答如流，可见对店中事务了如指掌。

陈蕴心中甚是满意，对解家鹏不免高看了几分：“我与朋友恰好路过，进来看看。你忙你的，不必顾及我们。”

解家鹏闻言，便走回柜台继续之前未完的事情，不再多看一眼。

因为苏梨琬要找一些编纂相关的史籍传记的书，陈蕴便带着苏梨琬来到二层的一间似乎很久没人进入的房间。

她们从解家鹏那里拿了钥匙，陈蕴边用钥匙开门，便感慨道：“这件屋子被父亲用来存放一些府中的书房放不下的书，我幼时还偷偷摸摸进来看过，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会再来。”

门被打开，苏梨琬看向室内，发现并不想自己想象中地那般阴暗陈旧。恰恰相反，此屋窗机明净，光线越过窗纸照在成排的书架上，肉眼不见尘埃。

陈蕴疑惑道：“奇了，我不记得我们有来这里找什么书，竟然这么干净整洁。”

苏梨琬道：“或许是掌柜的整理时顺便打扫了。”

陈蕴不置可否。

她走到东侧靠墙的书架上给苏梨琬找前朝的人物传记，苏梨琬则好奇地观察四周。

这间屋子之前应当是被拿来做书房的，她转过屏风，看见临窗的桌案和茶几上还有几叠纸和未干的墨迹，有些奇怪。

这之后她又发现外面的书架上有的书是尘封的样子，上面积了一层灰尘。而有的却仿佛被人经常翻动阅读，甚至还有些这几年出版的新书。

她发觉似乎是有人把这里重新用作了书房，难道是那位老掌柜？

可看陈蕴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晓。

苏梨琬犹豫了下，还是叫住沉浸书海的陈蕴，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又说：“或许陈伯父知晓，没有讲给你听。”

陈蕴闻言，亲自把那些不对之处看了一遍，皱起眉头：“可父亲明明说过他放在这里的书，都是他读过，但是并不想再读第二遍的书。按理说他不会叫人把这里翻修成另外的书房……”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等老掌柜回来后问清楚，却不防听到北侧窗户传来一声“咔嚓”的响动。

两个姑娘都吓了一跳，苏梨琬小声说：“我们出去叫一楼的人上来。”

陈蕴摇摇头，这间屋子没什么金贵之物，除了一些旧书之外什么都没有，所有的窗户之前就已经封禁，怎么可能通风这么好？

加上苏梨琬之前所说的种种怪异之处，陈蕴比起害怕，首先是从心里涌上来一股气恼。

究竟是什么人，在她的地盘上偷偷摸摸的？

她随手拎起角落放置的一根竹杖，那是小时候被先生责罚的利器。

苏梨琬只得从荷包拿出方才从小贩那里买来的弹弓，顺了几枚棋子，希冀不要用到。

二人静悄悄地，缓慢而轻巧地走到窗户旁边。

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人大大咧咧地爬进来。他甫一落地，就被迎头来了一杖。

“哎呦！”

有些稚嫩的少年音从捂着的头传来，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齐齐转过头打量来者。

正好那人也摸着脑袋抬起头。一个长得清秀的少年模样，年纪不过十一二岁，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衫，现在正龇牙咧嘴地看着眼前的二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陈蕴一时震惊，忘了把手中的竹杖放下，那少年见状，以为她就要再来第二次击打，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喊着：“我错了，不要打我呀！我不是小偷！”

他趁二人愣神，脚底抹油一样从没合上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原路逃跑。

陈蕴和苏梨琬急忙追至窗前，见那少年早已溜走，后巷空无一人。

她疑惑地跟苏梨琬说道：“这是……干嘛的？”

苏梨琬同样不解：“年纪这么小，看起来熟门熟路，难不成真的是老掌柜允许在此处读书？”

陈蕴却觉得不可能：“老掌柜为人刻板，若是有什么事，一定会请到府上叫我或者父亲决断，刚才那人定然是自己私自来这屋子，虽是读书，行为却不磊落。”

两个人在房间内的动静不小，加上方才那少年的一嗓子，寒蓁已经在外面敲门了：“小姐！陈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等她们开门出去，两个丫鬟连同解家鹏、小卓都整整齐齐站在门口，正要拿了备用钥匙开门。

陈蕴顺便问解家鹏：“这两只钥匙一直都在柜台保管，不曾失窃吗？”

解家鹏点头：“至我来后，从未有人动过各类钥匙。”

陈蕴心下疑惑更深，于是在继续从里面挑了几本书籍给苏梨琬借阅后，就跟她一起在二楼另一间茶室闲坐，等待许掌柜回来。

没想到一直等到日渐西沉，天边的云彩都镶嵌了一层金边，都不见许掌柜回来。

陈蕴从怒气中烧变为焦虑不安，忙打发小卓去寻人。

她不好让苏梨琬跟着自己等这么久：“你快回去吧，我这里的事情怕是要忙许久。”

苏梨琬摇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叫寒蓁回去给家里说一声，叫哥哥过来看看。”

陈蕴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苏暨何必折腾一趟。但是苏梨琬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她转头对寒蓁低语几句，寒蓁干脆地应声离开。

陈蕴叫了寒蓁几声，没叫住。

她嗔怪道：“我又要麻烦你哥哥一次。”

苏梨琬笑着说：“是我执意留下，他就算帮我，蕴姐姐不欠他的。”

正好是傍晚时分，各个学院都已经放学。有家住西城的，散了学后陆陆续续三两成群来书店读书。

不一会儿，从一楼传来嘈杂之声，文竹去看了回来道：“是几个学子，因为城南出了人命案子，后日的诗会不能如期举办在抱怨呐。”

陈蕴和苏梨琬心底都有些惶惶不安。

之前遇到吕莹亲自办案捉拿歹徒，还以为案件已经完结，没想到居然还能出人命案子。

陈蕴的思虑更多，她想起至今未回的许掌柜和两个伙计，他们去往的地方正是位于城南的真和巷。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