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半天不说话，良久低头哭了。

原来这女孩这么爱哭。张兰心里有些鄙视的情绪在滋长。

“我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接受不了的话，我道歉。可是，我真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如果这么伤心，我真的很抱歉。我其实只是想表达：同事之间，尤其是异性同事之间相处要有界限感。”

“张兰姐，我看你是主任的姐姐，而且主任对我真挺照顾的，我才想找你吃饭。可是你这样误解我，让我很受伤。我也不是那么没底线，明知道主任已婚有两个孩子，还要插足他的婚姻。我不想跟您说了，既然您这么想我，我就先走了。”

她拿起凳子上的包，生气地站起来：“对了，请您转告主任，我的调动手续下周就下来了。从这周开始，我申请休年假，我离主任远远的，您就放心吧。”

张兰回去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告诉赵雷，结果赵雷勃然大怒：“姐！你也跟着胡闹。这下好了，她直接撂挑子了，下周我们科室有好多任务，本来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下好了，你气走了一个，我只好自己顶上去了。”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愤怒，一不小心手抖，把茶杯碰到地上摔碎了。

张兰情绪也失控了：“你不至于吧，为了这么个事，跟我砸杯子摔碗，我是为了谁？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难道不是为了你这个家好？”

情绪这个东西很奇怪，人们往往对陌生人能够和颜悦色，能够心平气和，可对自己的亲人，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关心则乱。

“姐，求你了。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的事情请让我自己解决。我能处理！”

赵雷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许多，小小从屋里跑出来，大眼睛露出害怕。

丽莎抱着小小从屋里出来：“怎么了？赵雷你声音小点，别吓着孩子。你们姐弟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得急赤白脸的，让邻居听到笑话。”

赵雷听了这话更加烦躁，他指着丽莎，音量丝毫没有低下来：“你别装好人了。你就以为我傻是吧？这就是你的计划？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我姐从M市专门叫回来让给你帮腔的对不？你自己疑神疑鬼还不算，还要拉上别人？”

丽莎脸色煞白。

张兰怕他们又吵架：“我说赵雷，你是不是害了妄想症，丽莎哪里让我掺和你们的事了？”

赵雷烦躁地说：“你快别替她掩饰了，姐，你从小就不会骗人好不好？你一说谎，家里谁看不出来？”

张兰叹了口气：“行，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姐，你就听我劝一句。工作是重要，单位的同事关系也要经营，可是都比不上家人重要。丽莎的感受才是你需要在意的，其余不相干的甲乙丙丁都不必在乎。”

“姐，你说的对，可是没有甲乙丙丁，你弟弟我就是光杆司令，难倒所有工作都让我自己干？”

“行了，我看你们看我就是已经戴上了有色眼镜，我就是个渣男是不是？行，我不跟你们解释了，反正没用，我这就去单位加班，晚上住单位了。你们两人方便一起好好合计，到底下一步准备怎么对付我。”

赵雷收拾了一包换洗衣服就要出去，张兰急得拉住了他。

“好好好，我错了，这是你家，你走算怎么回事。我的错，我多管闲事了，我走。”

张兰拿着简单的行李直接奔到高铁站，一路心情都差极了。

路上她仔细回想了赵雷的过激反应，开始感到丽莎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这个小野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让赵雷对她的关心超过了普通同事，自己还没有察觉。

赵雷看张兰气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把自己关进书房，静心去了。

第二天，小野果然没来办公室。

赵雷坐不住了，一上午都心神不宁，领导给他安排工作，他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午饭时间，他到单身楼下给小野打电话。

没人接听。

午饭过后人来人往，有人认识赵雷，听说他找人，就把他带进了宿舍。

“砰砰”他敲门。好半天，里面都没应声。

一丝不安传进赵雷的大脑：“该不是这小孩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吧？”

他加重了力度，“砰砰砰。”

门开了，小野看见是他，神情委屈。

“对不起。”赵雷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我家人误会了你，我替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我会解释清楚的。”

小野凄然一笑：“主任，没事。可能我这种年轻女孩，总会被人误解想不劳而获吧。我无所谓了，可是您最好别来找我了，小心您的名誉。”

“别这样说。对不起。”

小野关上门，赵雷又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失魂落魄地走了。整个下午，他脑子里总是浮出小野水汪汪的泪眼，楚楚可怜。

说实话，从前赵雷根本没有注意观察过小野到底长什么样子，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小野长的很清秀，眼神很让人怜惜。

“想什么呢？”他摇摇头，真是乱七八糟。

可他越是强迫自己往工作上用心，还是忍不住抛锚。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主任，你还不走？下班了。”

“嗯，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工作没干完。加会班。”

繁重的任务，看来今天要加班到很晚了。

他也感觉不到饿，开始赶工。到了八点多，就饿的肚子咕咕叫。这时飘来一股饭菜的香味，他抬头看看，是丽莎来给他送饭了。

“妈今天包了饺子，是你爱吃的，我特意给你拿过来。”

“我不想吃。你先放边上吧。”

赵雷开始还端着架子。

丽莎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把饺子晾开，乘了汤放旁边。

饺子的香味很快让赵雷的意志开始投降。

“算了，我先吃点，吃完再干活吧。”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的状态，几次差点噎到。

“吃慢点呀。”丽莎把汤端到他嘴边。

他喝了口汤，心里暖暖的：“你吃了吗？”

“还没，刚刚煮好我就给你先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