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找了个机会悄悄问高慧：“你说的专家是谁呀？”

“还能是谁，我找金城。”

“你不是连人家电话都不接了吗？真的打算为了方老师去求人呀？”

高慧叹了口气：“这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方老师这事重要。”

饭桌上，方云逸举起酒杯，“我提议为了我们三个的相逢，咱们干一个。”话音刚落，一杯红酒就见了底。

“好酒量。”张兰赞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方老师你看着斯斯文文的，竟然这么爽快。快，吃点菜。”

“不急。”方云逸转向高慧：“高教授，我要敬你一杯。我本来都不抱希望了，行，我啥都不说了，我先干为敬。”

高慧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吃到后来，三个人都有点微醉。

“你们相信缘分吗？我怎么感觉跟方老师你相见恨晚，哈哈。”张兰说了心里话。

“来来来，为了缘分，咱们再干一杯。”

高慧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医院里去找金城。

她上了电梯，径直来到金城办公室的门口，见门开着，就推门进去。

却没见金城的影子，只有一个俏丽的小护士在打扫卫生。

“您好，这里不能进，看病请去楼下。谢谢。”

小护士冷冰冰地打量了高慧一眼，就走过来准备关门。

“我不看病。我是来找金城的。”高慧连忙解释。

“找金院长？”小护士的眼睛更犀利了，盯住高慧看了半天。

“是呀，金城在吗？”高慧是学心理的，这种时候她主动上前一步，给对方压力，并暗示她和金城很熟。

小护士果然态度缓和下来，她回避了高慧的目光：“金院长正在开会，您可以到会客室等一会。请问您有预约吗？”

高慧不再搭理她，径直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金城发了一条短信：“金城，我在你办公室等你，忙完请速回。”

小护士擦完桌子，看高慧没有走的意思，心里不满，就开始把扫过的地重新拖了一遍。

高慧还是纹丝不动，也不理会她。

“金院长，您可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坐在这里就不肯走了，害人家都没法打扫卫生了。”

高慧悄悄笑了，她凭专业和女人的直觉判断，这小护士用这种发嗲的语气和撒娇的态度跟领导说话，显然是对金城抱有不一样的期待。

她估计不做声，看好戏。

“行了，小吴护士，你去忙吧。这是我爱人。”

“啊！”

不用抬头，高慧就知道这个小吴的脸色有多么尴尬。

小吴愣在原地。

“发什么楞？还不走？出去把门带上。”金城不耐烦地说。

这个小吴是眼科的护士，眼科本来就忙的很，人手严重不足。她还每天有事没事跑到金城的办公室，有时候打扫卫生，有事借口请教金城问题。金城也觉得奇怪，一个护士，有什么专业问题护士长不能回答吗？主任医生不能指导她吗？至于要来麻烦自己吗？

门关上了，金城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高慧，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太高兴了。”他走过来，打算坐在高慧身边。

“行了，你就站那吧，我有事跟你说。”

金城赶紧站住。

“你说，只要不是离婚的事。我都没关系。”

“今天还真不是为了咱俩之间那点破事来找你的。我是为一个朋友来的。我想请你给她做个手术。”

“就这事。”金城松了口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就算不是你求我，人家要是找到我这，我也会好好治疗的。”

“你答应了就好。我明天带她过来。”高慧站起来就准备走。

金城拦住她：“等等，你在国内不就张兰这个朋友吗？你这个朋友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我这个朋友可厉害了，方云逸听说没？有名的书画家。”

高慧提起来，就有种莫名的自豪。

“就是那个上了国外杂志的？最近要在法国办画展的那位？”

“应该吧，上没上杂志，这我还不清楚。总之她要去法国办画展是真的。所以时间很紧。我明天带她来，你尽快安排她手术，没问题吗？”

金城擦了一下头上的汗：“你跟我说说，她生了什么病？”

“我说不好，反正没法拿笔，一拿笔手就疼的受不了。多可惜。”

“多亏我问了你一句。高慧，对不起，这个手术我做不了。”

“为什么？你还没见她，你怎么就知道做不了。”

高慧很生气。

“高慧，你先坐下，听我说。”

高慧坐下，气还没消：“快说，我听听你的理由。”

“是这样，年初的时候，我去北京开了个学术会议。会上遇到了我读博士时候的老师，老专家，已经70多了。他可是外科的泰斗。”

“说重点。”高慧瞪了他一眼。

“会后，我导师非要拉我去家里叙旧，我去了。看他书房里挂着一张X光片，是手部的。”

“然后呢？”

“我当然很好奇，就问：这是谁的片子，怎么挂在这里。老人摇摇头，很惋惜的说，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而且是个书画家，但是很可惜，这个手术不能动，因为病灶部位是血管和神经最为丰富的区域。一招不甚，整个手就废了。”

“难道，这就是方云逸的片子？”高慧不相信事情有这么巧合。

“是的。我也仔细看了那个片子。可以说，手术刀如果稍稍往右一毫米，那她整个手就会残废。就算手术精准完成，谁也不能保证她还能不能拿起笔，即便拿起笔，还能不能恢复到从前的水平，都是不确定了。”

“你跟我说心里话，你是不是害怕，她的影响力太大，一旦因为手术失败，她残废了，会影响你的声誉。”

“当然，正常人都会有这个顾虑。毕竟我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做了多少成功的手术没人知道，但做一起失败的手术，就会被人拿来说很久。”

高慧站起来，“金城，我想不到你也是这种只知道沽名钓誉的俗人，我真是看错了你。我就不该来找你。”

说完，她径直推门出去。

金城在后面叫她，她也不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