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爸打电话了，小小不知道怎么了，爸声音都变调了。你休息，我过去看看。”

“你快去，这臭小子，不是添乱吗！你好好说说他，这孩子被宠的不成样子了。”丽莎无力的靠在枕头上，她刀口绷得很紧，躺平也不行，侧卧也不舒服，只有靠着还能好受些。

“怎么？刚进门又要走？”张桂花看着儿子折腾，心里心疼。

“妈，我去看看小小。没事，一会就回来。”

张桂花摇着头进了厨房，砂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她用饭勺轻轻搅动。

小小爬到窗台上，作势要跳：“快让爸爸来接我回家，不然我就跳。”

丽莎的父母家住在二楼，窗外有隐形防盗网。小小并不知道，可即便从窗台掉下来也会受伤，毕竟他还不到五岁。

外婆对他好言相劝：“小小，乖孩子，快下来。你不是爱吃巧克力吗，外婆给你拿去。”

“不吃，会牙疼。”

“那吃草莓吧，外婆今天刚从超市买的，沾着奶油吃，可甜了。”

小小嘴巴动了动，又坚决说：“不吃！妈妈说是激素草莓，不健康！”

“你这孩子！”外公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今天把外公鱼缸的鱼都抓出来，真是太淘气了！明天告诉幼儿园老师！”

小小迟疑了片刻：“告诉幼儿园老师，我也不怕！”

“你！！”外公看着自己大闹天宫的外孙一点没办法。过去在单位领导几百人都没这么费劲过。

“老头子，你进屋歇歇，当心一会血压又高了。我来跟小小好好说。”

老爷子唉声叹气的进屋，心想这女婿也太慢了，再不来，他和老伴真的扛不住了。

“妈！小小，你爬那么高干什么！”赵雷进门就看见儿子站在不足十公分的窗台上。

“你给我下来！”

“别过来！我要回家！回自己家！”

丈母娘给他摆摆手：“你别过去，当心孩子真的掉下来。小小，爸爸就是来接你的，你快下来吧！”

“真的？不骗我？”小小清澈的眼睛看着赵雷。

赵雷心里苦呀，一个睡颠倒的小宝就够他受的，这小小再回去，家里不就成一锅粥了。

“小小，你听爸爸说啊，妈妈身体还没有恢复，每天照顾小妹妹很累的。你呢，乖乖在外公外婆家里住着，等妈妈身体好了，爸爸就来接你好不好？”赵雷心好累，今天一天又是哄老婆，又是哄老妈，这会再加上老大。

“爸爸骗人！”小小大喊一声，窗台上的一盆兰花“哐嘡”砸到地上。

老丈人闻声出来，心疼地说：“养了三年的花，稀有品种呀！这小子，今天把我的热带鱼牺牲了几条，你还是把他带回去吧。要不我这心脏，真受不了。”

“爸，您可别动气。这小小现在太晚了不像话了。”他厉声吼道：“你给我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小看爸爸真生气了，也不敢瞎闹，伸这胳膊让外婆抱他下来。

“你！…”赵雷刚要开口，老丈人就指指大门：“回去教育吧，让我们老两口清净清净。”

赵雷灰溜溜带着小小离开老丈人家。

说来也怪，自上了车，这小小乖乖的像个绵羊，再无刚刚的乖张。

赵雷很奇怪：“小小，你高诉爸爸，刚刚怎么了？那么不乖，上窗台多危险，摔伤了怎么办？”

小小不说话，眼睛盯着前方。

“你为什么不在外公家呆？他们批评你了？打你了？还是对你不好？”

“都没有，他们对我好。好吃的都给我，每周都给我买新玩具。”

“那你为什么？”

“我就是想回家。”小小倔犟的抿着嘴。

“回家可以，小小，你现在是哥哥了，知道吗？你得懂事，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我以后还能不能跟你和妈妈一起睡？”

“这个”赵雷找了个车位，停好车：“妈妈每天都要照顾妹妹，晚上要起来好几次的，小小你长身体，不能受影响，所以呢，爸爸在书房给你支个小床你自己睡。”

“那爸爸可以陪我吗？”

“可能不行。因为爸爸要帮助妈妈照顾妹妹。”

“那我能不能让奶奶给我讲睡前故事，然后陪着我睡。”小小还不甘心。

“奶奶每天要做饭，给小妹妹洗衣服，晚上，奶奶会很累。”

小小的嘴巴撅的高高的，爸爸总说妹妹，爸爸、妈妈、奶奶都要照顾妹妹。

“没有人爱我了。”小小心里想。

张兰回到M市，已经是晚上了。

她开了一路车，肩膀酸困。洗完澡出来，看王鹏还没睡。

“你睡最边上的屋子。”张兰以为他不知道住哪。

“住哪都行，这是艾灸罐，我帮你灸一灸肩膀吧。效果很好，我的腿一疼就靠它，很管用的。”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张兰拒绝了他的好意，王鹏照顾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但对迟早离婚的前妻，就没必要费功夫了。”张兰转身走进卧室，可王鹏也跟了进来。

“又不影响你什么，你躺着，我帮你灸。二十分钟，你就不疼了，晚上也能睡个好觉。”王鹏还在坚持。

“那行吧，要是没效果，以后别烦我。”

“你放心，肯定有效果。”

二十分钟后，张兰舒服的睡着了。

王鹏看着她梦里都舒展不开的眉头，心里很自责。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己却节外生枝，给家庭招来这么大的祸患。

张兰的两鬓又多了几根白发，眼角的纹路也深了一些。但不妨碍她的美，她看上去很好。

王鹏关掉灯，悄悄从屋里退出来。检查了一遍门锁，进了自己房间。

他打开电脑，电脑里有他这段日子调研的数据。他已经沉沦的太久了，张兰一个人承担了太多，他要振作，努力守护他的家人。

家人，是相知的守望，是超越血脉的亲情，超越激情的爱情。没有失去过的人永远不会懂得拥有的珍贵。王鹏明白了，可是他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小，世事无常，能拥抱就不要握手，能团聚就不要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