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打败了李承风？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

“我倒觉得挺可爱的。”

“也许死后更可爱。”

我缓缓睁眼，朦胧中似乎听见谁在低语。

“要吃一点吗？”副驾驶上的胡桃递给我一串烤肉。

我连忙摇头，她哦了一声，继续消灭烤肉，吃得是满嘴流油。

这个与我同行的女人名为胡桃，和雪瑶一样是个吃货，奇葩的是明明后备箱里塞了个客户，她居然吃的下去，果然是赶尸人。

而且即使是进食时她也不解开严实的衣服，连头上鸭舌帽都不摘，换成是我早就大汗淋漓了。

“你不热吗？”我又忍不住试探地问道。

胡桃咬着肉串冲我点点头，“饿啊，再等一会就吃饱了。”

“……”

又吃了一会，胡桃总算消灭了全部烤肉，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和几张纸巾，她接过下车洗了下手又擦了擦嘴，回来时一副满血复活的姿态。

“走吧。”

刚才歇息了一会，现在继续上路估计天亮前能进城，到时候分道扬镳，于是我问胡桃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她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找她，她一定帮，我点头道一言为定。

到了亦都城区，我送胡桃到了一处富人小区前，她一手扛着客户一边向我挥手告别，她没有赶尸，想必是怕被人看见。

目送胡桃进小区，我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又瞧了眼她的背影，忽然，我似乎看见她肩膀上有支手朝我挥了挥。

我揉揉眼，开眼看去时胡桃已经没了影。

邪乎。

这只是我路上的一段插曲，当务之急是找回雪瑶。

我低头看向手中碟子，指着东北方向，我打开地图看了看，一个地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秦岭，不就是那帮道门精英讨伐尸王的目的地吗，白渊居然还在那里？

还有，马小琴怎么样了，她怎么一直没联系我？

我拨打马小琴的电话，结果提示已关机，我没多想又打给唐馨。

“萧羽？你这段时间在干嘛，都不见人。”电话一拨通唐馨便不悦道。

“我有要紧事，你能联系上你二叔吗？”

“二叔？”唐馨一愣，回道：“二叔他出门了，一直都没和家里联系。”

“这样啊，那回头我们在叙旧。”

“喂，等等……”

我挂断了电话，暗暗道歉，拯救雪瑶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拖其他人下水。

片刻过后我又拨打给杨莫音。

“杨真人，讨伐尸王的阴人们是不是出事了？”我开门见山问道。

“你怎么知道？”杨莫音惊讶道。

“我猜的，现在我正在赶往秦岭的路上，我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不，萧羽，你不能去那里，你会回不来的。”

“那里果然出事了啊，抱歉，我有必须去的理由，我若是没能回来，还得麻烦真人替我跟阳道长道歉。”

“你个笨蛋，我才不会帮你，要道歉你自己去。”

挂断电话后我想给阳轻羽打个电话，现如今爷爷不在人间，我心里的牵挂除了雪瑶就是她了，我知道我没法得到她的原谅，但事到如今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于是我给她发了条短信：阳道长，很抱歉，我本不想欺骗你，我害怕伤害你和唐馨，但事实上我是害怕伤害自己，我知道我没资格得到你的原谅，现如今我将步入深渊，连带着我对你的歉意。

发完短信唐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被我挂断，接着是赵凌霜的短信，她拜托我停下，不要去送死，蜀山会想办法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现如今对方有两位尸王加鬼王，蜀山对我有恩，我没理由外令他们难办，这种事还是得靠我自己。

时间到了第二天，一路劳顿我终于赶到了秦岭一带，从追踪术来看白渊的老巢确实在这里。

而雪瑶就在其中，也许我很快就能再见到她，但也将面对地狱般的情景。

望着绵延不绝的山谷，我攥紧了拳头。

……

我在做什么？

尸王白渊，能引来各大道门围剿的恐怖存在，他手底下爪牙无数，我在他面前与蝼蚁无异。

尸王玄一，传说中的尸解仙，实力深不见底，集合全蜀山之力都无法拿下的超级大佬。

鬼王，一位神秘又强大的鬼中王者，远不是白虚能比，现如今又盯上了我，我现在上门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我现在做的事是同时对抗三位变态级强者，仅凭我肉体凡胎，却要做出天下第一道苏邪都做不了的事。

爷爷说过，男人必须学会接受，曾经他没能帮助最好的朋友，我以后必然会经历同样的事，到那时我和他一样，能做的只有接受。

抱歉，爷爷，我让你失望了，我做不到，我终究不如您。

两年前我曾失去至亲，那是我最灰暗的一段时光，整整一天我都把自己封闭于衣柜中，于黑暗中幻想世界的静止，时间的倒流，仿佛第二天柜门打开时会听到熟悉的责怪声，我等了一天一夜，当疲惫不堪的我即将合眼时，门开了，阳光照射进来，伴随唐馨的质问，

“萧羽，你在搞什么飞机？”

那一刻我才明白，爷爷不会回来了，从此我将孤身一人。

我很孤独，至少从我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开始，孤独感一直常伴，我能看穿魑魅魍魉，却看不穿人心。

鬼未成伤害我时，我已被人伤得身心俱疲，当神芽假扮唐馨无情夺走我对他人的信任时我一度觉得不可思议，我什么时候对身边的人这么在乎了？

上天可能嫌我受的伤还不够，朝夕相处的三位室友先后堕落，对此我一笑而过，没人知道我心底的痛楚，我也不在乎了，因为我遇到了她。

林雪瑶，初次见面第一次对视，我仿佛看见了星辰大海，也许就是这一次对视埋下了种子，随着后来的酸甜苦辣生根发芽，我们建立起信任，相互依赖，保护彼此，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她。

这一次我可以拒绝进衣柜。

我知道我将面对的是什么，我会恐惧，但不会后悔，也绝不后退，曾经我失去过最珍视的人，我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