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小的守在外面，您还是尽快吧。”霖将手中的灯笼晃了晃，朝铁栏杆变一靠，整个灯笼竟然悬浮在半空中，像是挂在铁柱上一样，十分神奇。

狄仁杰急于找苏老将军，一探究竟。也没心情去感慨这些机关的神奇了。他一弯腰，猫着身子就穿过光束般的铁柱，踏进了湿冷的洞穴。门口灯笼的光影明灭，将洞穴微微照亮。

狄仁杰走进洞穴后，眼睛稍微适应了下。目光往四处一瞥，这才找到蜷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苏老将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沦落自此，看着都有些可怜。

狄仁杰往前走了两步，朝苏老将军靠过去。

苏老将军看见狄仁杰以后，反而惊惧的往后缩。他一身的脏污坐在地上，身体蹭着湿冷冰滑的墙面，浑身哆嗦的慢慢挪动，头则朝另一侧转过去，刻意回避狄仁杰的目光。

“苏老将军？”狄仁杰微微弯腰，试探地喊了句。

“别！！别！！不是我！”

“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啊！求你了！”

苏老将军吓得把头使劲的埋下去，浑身发抖，情绪很不稳定。他这样像极了有失心疯的病人。

狄仁杰皱了皱眉，他依稀记得在营地里，苏烈和他说过。苏老将军并没有疯癫，只是怪怪的，时不时胡言乱语。怎么今天苏老将军一见到他，就吓成这样？

狄仁杰自认平生为人公正，处事谨慎稳重，应该不会有人光见着他，就吓成这样？除非...这个人心虚，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苏老将军，您先听我说。”狄仁杰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伸手拍了下苏老将军的肩头。没想到苏老将军，竟吓得一声鬼叫，声音凄厉！

“鬼！鬼！鬼啊！救命啊！”

“鬼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苏老将军吓得眼睛瞪得溜圆，身体在墙壁上使劲挤着，恨不得能钻到墙壁里。

“苏老将军，你看清楚，我是人，不是鬼！”狄仁杰皱了皱眉，猛地伸手抓住了苏老将军的手，往自己的手背上一放。

“啊！！啊！！救命啊！”

苏老将军吓得眼泪都快出来，叫声比杀猪声还要凄厉，两只脚更是各种乱蹬，比刨坑的土狗速度还快。

“苏老将军，您冷静点！鬼是没温度的，而我的手是热的！我真的是人！”狄仁杰强忍着苏老将军杀猪般的嚎叫，大声吼道。狄仁杰看着苏老将军已经快吓破胆了，只得强行拧住苏老将军，让他冷静下来。

苏老将军将军被狄仁杰抓住后，虽是惊惧的声嘶力竭的大吼，可是吼完以后确实没发生什么事，狄仁杰既没有杀他，也没有找他索命。

而他苍老的指节摸到狄仁杰的手背，确实是温热的。也就是说，他眼前的狄仁杰的确是个活人。

可是苏老将军心里清楚的记得，当年他明明看见狄仁杰，死的灰都不剩...而眼前的这个狄仁杰，正近距离的盯着他看，这种感觉更加的恐惧和诡异。比遇见狄仁杰的鬼魂，更加让他害怕颤抖。

苏老将军内心的防线在这一瞬间，全面崩塌。

“当年的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每日都在忏悔！求求狄大人了！您放过我吧！不要再来折磨我了！这些年，就算我装疯卖傻！你也没放过我，对不对？”

“如今我活在这地牢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我的儿子苏烈也被您发下海捕文书，成了见不得光的老鼠！无家可归之人！我整个苏府树倒猢狲散，祖宗百年的基业都毁于一旦！您还想怎么样？您报复的还不够吗？！”

苏老将军缓缓抬起头，涕泗横流的盯住狄仁杰。可他目光里仍是充满了恐惧和害怕，眼眶中闪烁的泪花，使他看起来像个哭脸的糟老头子。

“苏老将军，我何时报复过你？这话又从何说起？我这次来是奉女帝之命，来交给你一样东西。”狄仁杰一头雾水，简直莫名其妙。他伸手将衣袖中的那个小瓷瓶掏出来，放在掌心中，递过去给苏老将军看。

当苏老将军看到那个小瓷瓶以后，像是触电般的哆嗦了一下。他皱了皱发白的眉头，看向小瓷瓶的目光无比的苍凉。他哆哆嗦嗦手指发颤的伸过去，将小瓷瓶拿了起来。忽然满脸嘲弄讥讽的哈哈大笑。

“报复！报复！你就是想看我下地狱！哈哈哈！”苏老将军嘎嘎大笑着，当他把冰冷的瓷瓶握紧在手中，眼角的泪跟着落了下来。泪珠子滚在他脏兮兮的衣服上，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想我苏某人，戎马一生，为河洛江山兢兢业业，倒头来却落到如此下场！可笑啊！可笑啊！”苏老将军疯了似的哈哈大笑着，震得洞穴里全是回响，刺得人耳朵疼。

狄仁杰皱紧了眉，强忍着这刺耳的声音。

原本守在外面的霖，听到后这声音后，厌恶的皱了皱眉，默默抬手，将自己的耳朵给捂住了，免得遭受噪音的污染。

“狄仁杰！你赢了！你成功的报复到了我！你过来，不就是要看我惨状吗？什么女帝的命令，我看这就是你的阴谋诡计！你就是想让我不得好死!！”苏老将军晃了晃手中的瓷瓶，面容变得怪异和扭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奉命来送个东西而已！我连这瓷瓶是什么都不知道！”狄仁杰听见苏老将军的话，气得把手一撒。

苏老将军顿时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他趴在地上，脸上又哭又笑的。只见他用手捏成拳头，眼神痛苦的狠狠锤了几下地面，又颤颤巍巍抬手指向狄仁杰鼻尖。

“哈哈！你居然敢说，你不知道这瓷瓶里有什么?!这个东西，可是当年你在东风祭坛，当着我的面交给女帝的！你居然敢说不知道？！荒唐！真是荒唐！”苏老将军白发凌乱，眼中带恨，不留余力的冲狄仁杰悲愤的大声叫嚷。那声嘶力竭的模样，像是陷入了绝境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