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丽塔！”

“我已经准备好了，亲爱的。”

碧绿与幽蓝的光芒相互交织，将整个大厅包裹其中。

“伯纳戴特，接下来交给你了！”奥尔达斯增大了魔力输出，飘逸的灰色长发在魔力的奔流中急速舞动。

在被凝聚的魔力所桎梏的空间中，伯纳戴特拉下帽檐，藏在阴影下的嘴向上扬起，几乎连接到垂下的眉角。

“神说，应许之地不应争斗。我们在次级空间再会吧。”

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涟漪状的声波逐渐扩散到整个大厅，伯纳戴特从帽檐下露出一只眼睛。

“二向扰乱。”

碧绿与幽蓝编织的栅栏迅速收缩，分散成一个个枷锁束缚在半空中的所有人身上。

光芒的枷锁收紧，最先消失的是天使，之后是抱着长剑的少年。

有着银色长发的女孩叹气手聚集着魔力，暗红色的精神魔法瞬间从杰罗的身旁朝她飞去。

“静默领域——用亡灵诅咒的方式模仿出光明魔法，”内厄姆一副自满的表情看向杰罗，“怎么样，老师开创的新魔法可是有准7阶的水准哦。”

看到被称为6号的女孩没能在第一时间放出魔法，被枷锁拖入“二向扰乱”的空间。杰罗象征性的鼓起了掌。

“不愧是老师。”

至于自己8阶魔法都能随便施放的情况，还是不说了吧——做了如此决定的杰罗在大厅重新恢复平静后，走向大厅中央的伯纳戴特。

“稻草人很可能是被我带进来的，他对于空间的掌控能力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空间魔法的范畴。我知道他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我，虽然不知道是何种方式，但我已经最大限度的屏蔽了他的窥探，能被跟到这里......确实我是没想到的。”

就在杰罗即将走到伯纳戴特面前时，奥尔达斯突然出现在他身前，伸手拉住了他。

“杰罗·巴德里克。”

在杰罗的注视中，挂着奇特微笑的伯纳戴特眼角流出鲜血。

“啪嗒”，鲜血滴到地上，时间似乎在此刻才再次流动。

“幸运与不幸相互轮换，”伯纳戴特眯起的眼睛睁开，声音直接印在杰罗的意识中，“是你的话，有办法拯救这一切。”

身着燕尾服的魔导师身体脱离地面，一只被鲜血染得漆黑的利爪穿过他的胸膛将他高高扬起。

“二向扰乱吗？以施法者的意识构筑的次级空间。”稻草人享受般的面容在魔导师身后的阴影中浮现，“夸奖一下你吧，没有把我和那些实验品封在同一个空间是相当明智的做法。那种可笑的空间，我只用1秒就能破解。”

——不能生气。

这是杰罗头脑中出现的第一反应。

稻草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自己，杰罗闭上眼，克制住自己奔涌的情绪。

这个时候，周围的情绪波动才让杰罗知晓自己的不成熟，无论是奥尔达斯和卡梅丽塔这对夫妻，亦或是自己那个看起来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的老师，此刻的情绪都平静得宛如“傀儡”。

“纯粹幕布。”

幻境魔法的波动将周围的一切掩盖，紧随其后的空间魔力试图将四周的魔素全部固定。

施加痛苦与恐惧的诅咒插入空间魔法给与的间隙，大楼内的死亡气息向着一处聚集。

“精彩的魔法，用完美的配合达到近乎融合魔法的强度，不愧是人类第二强的法师团体。”

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是鲜血溅落的声音。

“不过很遗憾，即便是第一的监视者也未必是我对手。”

魔力波动和周围的声音同时消失，杰罗这才发现自己连睁开眼都无法做到。

“二向扰乱，虽然构建的并非是完整的空间，却能按照施法者的意愿改动一部分法则。”稻草人的声音在杰罗的耳边响起，“如此强大的魔法，应该由更强大的人来施展，杰罗团长也这样认为吧。”

停滞的空气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吹拂着皮肤的惬意凉风。

“睁开眼吧，杰罗团长。这里应该是你喜欢的地方。”

并不想听从稻草人的话语，但是杰罗还是急迫的睁开了眼。

被道旁树和修剪整齐的灌木所簇拥，一条壁纸的道路连接着校园的入口。

并没有记忆中那些往来校门的学生，只有一个圆筒形状的“清洁机器人”打扫着飘落的树叶。

杰罗一时难以整理涌出的情绪，他只能在心中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要被激怒。

感受着体内难以平复的魔力，抬起头，杰罗看向站在校门前的稻草人。

“你对老师他们，都做了什么？”

*

“什么也没做，这样说你会相信吗？”

见到杰罗没有回答后，稻草人微微一笑。

“杰罗团长，我是不是该提醒你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稻草人随手召唤出一张古旧典雅的靠椅坐下，在无人的街道中央翘起腿，“没必要再做那些多余的演技，我们坐下来聊会儿吧。毕竟也算是有一阵没见了。”

第536章 神级的战斗

同样的椅子出现在杰罗身后。杰罗没有理睬，从树梢的缝隙中找到连接天空的“控制中枢”，加持了风系魔法后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杰罗团长想要做的事情，我很兴趣哦。如果是我们联手的话，杰罗团长就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失败了。”

杰罗魔力的运转停顿了片刻。

“超越法则吗？用‘认知’创造命运吗？”稻草人像是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语气变得激昂起来，“还真是远超我的想象，我越来越想和你合为一体了！”

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让空间中的魔素失去和魔力的联系，就像是魔力所传递的意识被隔绝在了现实之外。

“静默领域”——才被老师施展过的魔法现在正剥夺杰罗对魔素的掌控。

“有一阵没见......明明这个时间没有多久。”杰罗叹息一声，侧过头看向稻草人，“和上次相比你的思维探测进步不少，只是一瞬的动摇就被你看出这么多，看来我还是对你防备不够。”

稻草人低下头，手抚着额头，低声的轻笑起来。

“杰罗团长，你还没有发现吗？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你动摇的都不只一瞬吧。”稻草人恢复刚才的坐姿，摊开右手指向校园的大门，“在杰罗团长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你的情感波动就像看向暗恋的少女时的目光那样容易读懂。”

“你思念的那位少女不会再出现了吧？所以你才会否认眼前看到的一切。但是人类的情感并不是人类自身能够控制的，即便是拥有魔神魔法的杰罗团长也没有能够察觉，”稻草人微笑着眯起眼，“杰罗团长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吧，但是还不到时候，那座大楼中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和你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在这里安静等候。”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杰罗难以自抑的紧皱起眉。

“不要着急，冷静下来，”稻草人继续不变的微笑着，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除非你想让我现在就‘吃’掉你。”

“是啊，我以为我已经够冷静了。谢谢你纠正了我，我想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右手拔出新月魔剑，左手将暗月魅影倒持，杰罗慢慢沉下腰。

“不管你做了什么、想做什么，也不管你到底是站在谁一边，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件，回到‘控制中枢’和老师们并肩战斗。”

激发的魔力冲破了“静默领域”对魔素的隔绝，仿佛彩色的光翼半隐半现的在背后飘动，杰罗凝聚着一击必杀的气势看向稻草人。

“谁阻止我，我就让他彻底消失。”

“多么强大、多么令人痴迷的力量，这是何等精纯的‘神知’，不，难道是‘神性’吗？”稻草人陶醉般的半咪起眼，“这就是杰罗大人现在的力量吗？和您相比我吸收的神知简直不值一提。”

“废话说完了吗？”杰罗挑了挑眉，“你有3秒时间从我面前消失。”

稻草人轻轻摇摇头，站起身。

“看了这样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的离开？”

稻草人双手刺入腹部，向上摸索着，轻微的两声脆响后拔出两根弯曲的肋骨。

没有鲜血流出，只有衣服上两个对称的破口。稻草人将肋骨上的血肉甩去，露出明亮的金属光泽，就如两把弯曲的匕首。

“杰罗团长应该知道吧，我们革新者既不是狮子也不是巨象，我们只是被饥饿驱赶的鬓狗。如果面前出现了无比鲜美的猎物，就算牙齿被磕掉也要上去咬两口。”

“我知道了，”杰罗闭上眼，感受着空间中所有能量的流动，“不过我要提醒你，挑战我的结果可不是磕掉牙齿这么简单。”

下一瞬，时间几乎停止流动。无止境的加速，穿越过所有能量的间隙，避开一切碰撞，杰罗仿佛如一瞬间穿过稻草人的躯体，停在了他的身后。

片刻之后，受到强烈震荡的能量化作有形的和无形的波浪向周围散开。草木纷飞，平整的道路龟裂，无数的龙卷携着稻草人断裂的躯体飞上天空。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后，站在废墟中央的杰罗转过身。

“啧。”

一片阴影漂浮在半空，幽蓝色的光芒从阴影扭曲的缝隙中漏出。稻草人四分五裂的身体从阴影中慢慢浮现，在蓝色光芒的牵引下相互靠拢。

“强大、敏捷、没有一丝迷茫，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一剑。不过这样的剑术我似乎在恶魔的记忆中见过一两次，”蓝色光芒随着身体的重新粘合逐渐消失，稻草人毫发无损的落回地面，“无念之境，曾经‘最强之剑’的剑术，没想到杰罗团长竟然能再现出来。”

“可惜对我没有用，”稻草人笑着敞开双臂，之前的匕首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杰罗团长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里了吧？自从来到这里你的魔力就越来越浑浊。那么请问杰罗团长，没有精纯魔力你连魔王之力都用不了，那么你要如何让不死的恶魔彻底消失呢？”

——是啊？

——要如何才做到啊？

双手的剑尖缓缓垂下，杰罗仰起头望向这虚假的天空。

大概是掌控城市的天气系统出了问题，来时明明是傍晚，现在居然已是清晨。

——这个时候，应该是上学的时候吧。不过，稍微有些迟了，可能要跑上一阵。

——跑到校门时，那家伙说不定有会嘲笑自己的满头大汗。

余光中最后印下满目疮痍的校门，杰罗闭上了眼。

“呢，稻草人，你发现了吗？”将暗月魅影刺入地面，杰罗抬起手，摊开掌心，“这里的阳光是有温度的。”

“啊，确实，就如成熟的麦香般令人沉醉——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是啊，你是感觉不到啊，所以这就是你输的原因。”

睁开眼，杰罗拔出刺入地面的长剑，在手中旋转半圈后利索的将双剑收回剑鞘。

“无法理解的行为，即没有打算投降的意愿，也不像是引诱我动摇，”稻草人头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用手上的匕首敲了敲脑袋，“杰罗团长，你还清醒吗？”

“那就这样吧。”耸了耸肩，杰罗轻轻张开双臂，幽蓝色的光芒慢慢淹没他的身体。

“空间魔法？杰罗团长隐藏的秘密可真多。”

话音的最后是在杰罗的身边响起，一阵空间波动后，凭空出现的稻草人向着杰罗的咽喉刺下匕首。

蜂窝状的细小蓝色方块挡在了匕首刃尖。短暂的僵持后，匕首消失再瞬间从另一个方向刺下。同样的六边形方块将其挡下。

稻草人的身形不断在空间闪现，两柄匕首如骤雨般在杰罗身边落下，却无一例外的被凭空出现的方块阻挡。

逐渐的，稻草人生出第二对、三对、最终多至八对手臂，每一对手臂上都持着相同的匕首，匕首的挥击几乎投下密不透风的阴影将杰罗笼罩。

知晓攻击无法奏效后，稻草人拉开了距离。黑色的魔力如火焰般浮现在他的手臂上。

“被空间中的能量压扁吧。”

缩回一对的手掌合拢。杰罗身处的空间仿佛漏洞般以杰罗为中心塌陷。

然而塌陷只持续了一瞬，就如眨眼间的幻影，空间再度恢复原样。

“比我更强的空间掌控......”

稻草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嘴角咧开，露出残忍的笑容。

“有趣，实在有趣，这就是‘神’的级别吗？这就是位面最强魔法师吗？果然不是磕掉牙就能结束的啊，将我所有的‘神知’积聚在这一击，你能否接住啊，神明大人！”

空间整个凝固，时间似乎也停止流动。施加在杰罗身上的空间传送被迫停止。

没有光影也没有声音，一切宛如发生在臆想之中——稻草人出现在杰罗身前，笔直的挥出拳。就像是与空间本身激烈的摩擦，稻草人挥出的拳头在幽蓝的火花中急速磨损，皮肉耗尽只剩下尖锐的白骨，带着破坏和毁灭的气势向杰罗击来。

白骨上凝聚着杰罗体内数百倍的魔力，这毫无疑问是杰罗认知中的最强一击。

一切仿佛无声的慢动作。杰罗沉下腰，拔出新月魔剑，被靠近的无比能量所激发，红龙与苍狼的幻影交错着流入剑身。

心脏澎湃的跳动是杰罗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没有任何招式，只是简单的挥剑，没有刻意的调动魔力，而是将身体完全放空。

被无形的力量诱导，“神性”的光芒与七彩的魔力贯彻剑尖。

两股能量撞击在一起，剑尖与尖锐白骨相互碰撞、随后停止。剧烈的白光淹没整个世界，杰罗的手被弹开，长剑甩手而出。

强光消退的同时，崩开裂口宛如腐朽的白骨刺破光芒落在杰罗左胸。

下一瞬，光芒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稻草人的半截前臂骨刺在杰罗胸口。除此之外空间中再找不到稻草人的丁点存在。

一阵轻风吹来，腐朽的白骨化作尘埃飘散，杰罗拍了拍已经愈合的胸口，看向尘埃飘散的方向。

“刚才这一击，你确实超越了‘神’。永远的在时空的夹缝中徘徊吧，千万年后如果你能恢复力量，再来这里向‘神’复仇吧。”

杰罗拿出卡梅丽塔在最后一刻传送给自己的银色方块，轻轻的发出声音。

“重启传送，把我送回‘控制中枢’。还有，刚才谢谢你。帮大忙了，人工智能——‘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