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后来是找上了祁殿下？”程沄道。

奎老鬼看向祁殿下，眼里有一丝愧疚一闪而过：“说来惭愧，当年我们欲在中洲发展势力，可中洲乃是御妖堂势力最强盛之地，这里的少年们自幼便以御妖为荣，我们的计划难以实施。

于是，我们只得把主意打到那些特立独行的御妖师。

祁夙便是其中之一，他早有仁善之名，这仁善之名却是针对妖族而言。在中洲这样的地方，能善待妖族，不以御妖为己任的御妖师少之又少。再则，他的天赋，在整个中洲皆是有目共睹。”

程沄侧首望着祁殿下，他虽面无表情，但程沄从他眼底看出了一丝错愕。

“祁殿下，你怕是想不到你待妖族的与众不同，会让你陷入如今境地吧？”

祁殿下摇头：“与其说是他们选择了我，不如说是我寻到了同道之人。”

“那你为何……我是说你的师傅可是极耀灵君，他那般记恨妖族，你怎么一点都不受他影响？”

祁殿下淡笑：“在遇到他之前，我身在皇宫，所遇的妖并非只知作恶，相反，他们是为了躲避修仙界残忍凶残的日子，只想在人间过简单安逸的生活。

他们教会了我人与妖的不同，只在于外表，只在于种族。而真正的善恶，还需要看那颗心。”

祁殿下也曾是人间皇子，皇宫之中的尔虞我诈不容小觑，但他受妖族护佑成长，这些经历祁殿下很少提及，但他却深受影响。

多年以后，他得到了踏入仙途的机会，这样的观念却一直影响着他，以至于他成为了强大御妖师，心底深处却并不觉得妖族天生就该臣服。

“也因如此，你在我等安排下‘偶然’得到了这枚龙蛋，也没有将其交给门派，甚至为了保护她与你师傅发生了争执。”奎老鬼道：“老夫也是惭愧，那阵子北渊出了事，老夫未能在你身边帮扶一二，否则也不会让你被你师傅打下了极天涯。”

“可前辈依旧赶过来将我救走了。”祁殿下对着奎老鬼恭敬行了一礼：“我与极耀灵君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之间的矛盾早晚会爆发，这点并非因奎老设计发生，奎老不必愧疚。”

奎老鬼叹一声：“可你的脾性也是执拗。那年将你救下，本以为你会好生潜藏，却不想你顶着那具身躯四处游走，最终还落入了锁妖塔，吃尽了苦头啊。”

“那些年，晚辈去过中洲各处险地，去过西极和北渊。见识了人、妖大战给整个天楚带来的伤害，像西极白沙城那般整座城池覆灭的数不胜数。”

听到白沙城池，程沄脑海里想到了那座骷髅城墙包裹下的城池，还有城池之上两个苦苦等待的骷髅元神。

“祁殿下，我好像有些理解你的想法了。天楚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祁殿下回首，与程沄相视一笑。

“我入锁妖塔也是偶然，那时我还不能完全掌控这副身躯，失控之时遇到了重伤的小白，是小白救了我。在我醒后，追击小白的御妖师也到了，将我二人送入了锁妖塔。

锁妖塔之内妖气肆虐，却对我们的伤势有极大的好处，我二人这才没有打算立即离开，而是在锁妖塔之内养伤。

我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才彻底与这副龙身融合，再无排斥异相。而小白的伤势也已痊愈。在那之后，我们便破了锁妖塔大阵，离开了中洲。”

程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祁殿下，谁能想到小白大人后来带走了我，冥冥之中让你我再次相遇。”

这时，奎老鬼笑了：“好了，该知道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你们这缘分啊也是天定，如今也算是生死相依了。”

话虽不错，但奎老鬼这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得两人都怪不好意思的。

程沄清了清嗓音：“师傅，那你们的人呢？今日都来了吗？”

“人？什么人？”

“那些不愿与御妖门派为伍，我们志同道合的人啊！”程沄指了指外头：“外面的形式您老也看到了，不光是人族和妖族的纷争了，还有那些邪魔外道也在趁火打劫。这个时候，你们的势力还藏着掖着？”

“呵呵呵呵。”奎老鬼笑得有些心虚：“说来惭愧啊，这么多年来，我们的人不是在修行途中被御妖师策反，就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如今势力十不存一，而近日能来的，不过区区两百人。现下都被那群邪魔外道缠住了。”

闻言，程沄沉默片刻。

早就听闻奎老鬼不靠谱，没想到他是将这不靠谱进行到底了。

……

灵福草所在的地方，成了万众瞩目之地，更何况还有个极耀灵君迅速赶到。

“祁夙，这么多年过去，你难道连现身一见都不敢了？”

灵福草外一声冷喝传来，下一瞬，祁殿下出现在云端之上，他的对面千米之外，极耀灵君神情严肃地站在那里。

极耀灵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失望道：“曾经你的御妖天赋为师惊为天人，苦心栽培让你在中洲出人头地。你还记得为师在你入门前是如何说的？”

祁殿下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然看着他。

“为师告诉你，仙途茫茫，御妖一途乃是一条捷径，强大的妖能让你事半功倍，你所要做的就是御强则强。

可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你竟沦落到成了一只妖！”

极耀灵君化神境修为，自然能一眼就看出祁殿下的妖身，他用秘法窥探过，这元神竟与妖身彻底融合，即便动用强大灵力也无法将他的元神震出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祁殿下面色如常道。

他这副毫无波澜的样子，顿时激怒了极耀灵君：“枉费为师多年教导，你非但毫无悔改之意，竟还敢在妖族兴风作浪。看来为师今日要彻底将你清理门户——”

他的话未说完，一阵大笑声传来，程沄出现在祁殿下身边。

“怎么，极耀灵君这回是要再杀祁殿下一次？”

“你是何人？”极耀灵君被人打断了话很是不悦。

程沄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灵君就无需挂齿了。只不过灵君是否忘了，当年你将祁殿下打下极天涯，你师徒二人已然桥归桥路归路了。

如今他也不再是中洲修士，您老何必一口一个为师，一口一个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