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睁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波澜。

祁殿下目光流转，从程沄迷离闪烁的眼眸一点点移到了她染了些红晕的脸颊，最终落在她微微张开的红唇上，红唇饱满，娇艳欲滴。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喷出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

程沄只觉脑袋晕乎乎的，待平复了情绪便注意到了对面灼热的目光，她眨了眨眼，有些佩服，不愧是祁殿下啊，不论遇到何事都这般泰然自若，这等定力是她所不能及。

等等，程沄瞥见他耳尖有一抹尚未褪去的红晕。

她不由笑了，先是忍俊不禁的笑，而后是哈哈大笑起来。

祁殿下紧了紧彼此握着的手，语气微紧:“你笑什么？”

“咳咳，没，没什么。”程沄努力压下笑，眼睛却是忍不住时不时瞄一眼他的耳朵。

祁殿下自然是注意到了，原本不算明显的那抹红越来越深，逐渐在耳后脖子处都晕染开来。

“莫要顽皮了。”祁殿下无奈，伸手捏了捏她的笑脸。

程沄笑脸一僵，有些错愕。

祁殿下也觉当下这般举动不合时宜，连忙收回手，轻咳一声，语气正经道:“方才你我过于局促，才使得元神不适，你且放轻松。化形而一当需心静宁和，身心放松，彼此信任，方能一蹴而就。”

程沄微微笑:“这事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我和灵福草可不是方才那样。话说，祁殿下方才我们是不是真的弄错了，我记得典籍上记载的道侣灵修才是元神颤动——”

“程沄！”祁殿下轻喝一声打断她的话，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紧紧盯着他们的众妖:“不可胡说，那是化形而一。”

“好，我不说了，再说下去你的脸该成红苹果了。”程沄看了下皎洁的明月，道:“重月夜维持不了太久，我们得抓紧时间，不然我们再试试？”

“嗯。”

月光一下，祁殿下的眼中倒映着程沄的样子，微微点头。

他们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交握，满满的贴脸过去。

……

焦璐岛上的雾气已经退散到了整个岛屿的三分之一。

岛上聚集着的众妖数量惊人，看得一众御妖师们头皮发麻。

林贾罗所在的灵船上大多都是金丹修士，他们已经在天楚见识过绝大多数的妖，今日却是着实被震撼了一番。

“我的天呐！你们看那些妖兽，好些都是在《妖灵册》上声称已经绝迹了的。它们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林贾罗指着好几只妖兽惊呼大喊。

身旁的雁初没好气道:“你别一惊一乍了，我们有眼睛都看得到！”

“哈哈，我这不是被吓到了吗？你们难道没有？不过说实在的，这么多潜藏的妖都出来了，它们是都想回妖界。既然它们是回自己的地盘，又不碍着我们的事。我们何必阻拦？”

林贾罗难得说了些正经话，一旁的雁初和姬秋羽皆侧目。

雁初眼神微敛:“我们到这不是为了阻拦它们，我们是防备它们趁机作乱。”

这是御妖堂召集众人的说法，大多数正义感爆棚的修士来此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可事实上，雁初等人心中明白，若真只是防备，那为何只让金丹之上修为的修士登灵船，至于低阶弟子们都被勒令不可靠近焦璐岛范围的海域。

除此之外，天楚门派中也有名额限制，一个门派金丹之上的修士至多只能来三分之一。至于一些散修却不受这般限制。

另，御妖师不可携带契约的妖，或者说不可以让契约的妖出现在人前，它们只可以待在御妖手环，据说为的是防止它们里应外合，关键时候背刺御妖师。

众修议论纷纷，目光紧随着浓雾消散的方向，直到看到了焦璐岛最中央出现的巨大深坑。

“那是什么？”林贾罗惊呼。

“好像是人。”雁初隐隐有些不安，因为她觉得那人的背影甚是眼熟。

姬秋羽更是心头一颤，虽然隔得距离远，那里的妖气自下而上非常浓郁，但那两人的身影时而隐时而现，但她却认出了他们的身形。

面对着他们的男子身材高大修长，微微俯身靠近女修，露出小半张俊逸清冷的侧颜。

女修身姿灵动飘逸，长发及腰。背对着众人她微仰着脑袋，她的面容被迎风飞舞的乌发遮掩地严严实实。

可她的那身法衣却和之前一模一样。

“阿沄。”姬秋羽轻喃。

“你也认出了？”雁初道。

林贾罗闻言侧首，目露惊愕，却在姬秋羽反应过来的警告目光中咽下了要说的话。

她们俩对林贾罗肯定地点了点头。

雁初只道:“太危险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清楚。”姬秋羽想到了她的郑重离去，那时候她就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吧。

“他们这是——”林贾罗有些疑惑，那个姿势真的有些……

暧昧。

误会二人的修士不止他一个。不少修士还未细看就被两人这般亲近的姿态给惊到了。

一些面皮较薄，恪守规矩的修士连忙别开眼去。

而一些好事者却是骂骂咧咧:“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果真是妖之天性，丝毫不讲礼义廉耻……”

“是呀是呀，不过他们在做什么？哎哟，师兄你怎么捂我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什么样的人才有什么样的思想，他们不过是靠得近了些！”雁初毫不客气地对不远处骂骂咧咧的几个修士怒目而视。

林贾罗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雁初的身体掰了回来:“哎哟，我说小姑奶奶，你疯啦！她现在在那边，人人都以为是妖族，你这是想暴露她的身份啊？”

雁初已然后悔方才过于冲动，“我忍不住，谁让他们在胡说八道。”

“他们说他们的，胡说八道的话何必理会。哎呀，你不妨想想，她怎么会在那里！”

两人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向姬秋羽。

姬秋羽摇了摇头:‘她没说。只不过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最好都不要对人说她的身份，否则，后患无穷。’

姬秋羽是传音说这话的，雁初和林贾罗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可不是一个小辈在闯祸的小事，而是关乎天楚、妖界的两族大事！

稍有差池，就会被当成妖族奸细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