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璐岛最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底下一道透着绿光的裂缝，丝丝缕缕的妖气从里面渗透出来。

深坑与地面之间有盘旋着一道凌冽的气旋，刮起一道道令人心悸的罡风，微风吹拂而过，一片叶子吹落，瞬间被撕成碎片。

天色渐暗，祁殿下立在深坑边缘，目光平静望着下方。

“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程沄从远处疾驰而来，停在祁殿下身侧。

祁殿下侧首，深深地打量着程沄，原本清冷的目光此时变得温柔：“多谢你了。”

为了他的朋友，这般冒险救人。

程沄莞尔：“只说声谢可不行。”

祁殿下嘴角微扬：“好，这番大恩我铭记于心。”

“好啊，那你可得记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片刻，程沄收了笑意，望着底下越来越大的裂缝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准备了。”

祁殿下目光变得复杂：“一旦妖界之门开启，焦璐岛外围的护阵也将彻底开启，届时只出不进。”

“我知道，方才小白大人已经跟我说过了。趁着玄龟妖君在牵制极耀灵君，我们得加快速度打开妖界之门。在那之后，还得确保他们都能平安进入妖界之门。”

他们不过等了数月，可那些妖族等这一天却已经等了数千年了。

这其中更数玄龟妖君，当年它经历过仙、妖大战，沉浸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让妖界之门重开，带众妖重回妖界。

祁殿下朝焦璐岛北面望去：“他们也在等妖界之门开启。”

程沄微默，焦璐岛外聚了那么多天楚修士，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而这个时机便是妖界之门的开启。

“大阵可维持多久？”

“只要不是化神修士出手，这大阵至少可以维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啊。说不久也挺久的，只要他们速度够快……

可事实上，程沄并没有那么乐观，这大阵品阶虽高，但外面有那么多元婴修士，天楚还没有哪座大阵你那个抵挡得住这么多高阶修士同时出手的。

这时，小白大人突然现身:“少主，妖界之门一旦开启，我便带人前去阻拦。”

他是对着祁殿下说的，祁殿下沉默片刻，道:“若是不敌，你们即刻退回大阵。”

小白大人轻笑道:“少主放心，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活动了，有些仇也该报了。”

想当年，他们被关押在锁妖塔受尽折磨，不知有多少妖族永远没能离开，这累累血债，他们若是不能还回去，就算回到妖界他们也不会开心。

程沄有些担忧:“小白大人，你们要当心啊。”

站在妖族立场，他们去报仇无可厚非，可程沄却知道那外面还有许多修士，从未参与过锁妖塔的事情，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同程沄一样，一心向道，只想提升自己的修为。

小白大人看出了程沄眼中的挣扎，他对程沄抱拳:“其实，我知你的身份。我也该称呼你一声少主大人。”

“你知道了？”程沄看向祁殿下。

祁殿下道:“他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妖族血脉，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小白大人点头:“你的血脉能让妖族众人臣服，可你的心却不能。”

“我的心？”程沄不由自主的轻抚胸口，她的心因为这句话急促的跳跃了几下。

“你的心在天楚界，而非妖界。”

说完这话，小白大人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有些说不上来的萧索，这让程沄心口一阵阵发闷。

她的心在天楚，而非妖界。

“这个时候就不要多想了，跟着你的心走。”祁殿下轻拍她的肩膀。

“嗯。”程沄重重点了点头。

……

月明星稀，天空中那轮满月很快在万众瞩目中升到了高空。

与此同时，一轮月影晕染开来。

一明一暗如两个巨大的圆月交叠在一起，散发出的光芒极为耀眼，天地之间的一切仿佛都无所遁形。

这等奇观便是百年难遇的重月夜。

重月姣姣，月光之精倾泻而下，慷慨大方的馈赠让焦璐岛内一片安静。

所有妖族皆盘腿打坐，吸收这浓得发稠的月之精华。焦璐岛内的妖兽都安静下来，或坐或卧，仰头吸收灵气。

程沄疯狂运转着妖丹，呼吸间极为舒畅，浑身的毛孔好似都打开了。

她不由喟叹道：“真不愧是重月夜，一个时辰的修炼怕是抵得过往日苦修数年。”

这并非是她夸大其词了，而是深切的感受到了修为在疯狂的上涨。

祁殿下如今是妖身，感觉更为深刻，他从打坐中醒来，道：“时辰到了。”

“好!”

程沄和他一同飞身到深坑上方最中央的位置，二人携手朝深坑走去。

他们一步步超前走，深坑底下的罡风呼啸，在底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两人如履平地，踏在半空一步步走过去，直到站在气旋中央，强大的气旋吹得两人衣袂翻飞。

焦璐岛外的玄龟妖君回了头，他目光深沉，隐隐有些激动。

天际一直遥望的极耀灵君手中灵剑微微震动，他轻嗤一声:“重月降临，妖气大盛。”

“妖界之门即将开启！”极耀灵君的声音在无数灵船上空响起，众御妖师们严阵以待，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焦璐岛上的大雾也在此刻逐渐散去，岛上外围的海域最先露在众人眼中。

待看清海面上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焦璐岛上最前方的海域里黑压压一片全是海妖，它们只露出了一截脑袋，无数双眼睛密密麻麻泛着冷光。

有人惊呼出声:“海魔鱼？最前面那一只不会是海魔鱼吧？”

相传每一只海魔鱼从出生起，品阶就到了四阶，相当于人修的金丹后期，它们只要稍微成长个几年，实力就堪比人修元婴期，更别提这些海魔鱼寿元漫长，千年万年的海魔鱼皆是一方海域的霸主。

“不，不是一只，是一排。”不知是谁接了一句，让众修面色发沉。

海魔鱼这样的高阶妖兽压阵在前，后面认出的认不出的海妖数不胜数，它们只是浮出水面露出了个脑袋，就让他们联想到底下藏着的巨大身体。

更何况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水底下藏着怎样的凶险实在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