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语气里对苏暖霜的憎恶如此明显。

苏暖霜沉默了起来。

一年半的时间，慕连城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对她恨之入骨。

宋城将电话挂断了。

五点的时候，苏暖霜跟丁明熙说要出去一趟。

“慕连城的意思？”

丁明熙立即就猜到了。

“嗯，他拿西宝威胁我。”

苏暖霜只能跟丁明熙说实话。

“慕连城现在有多作妖，未来就会有多后悔。”

“我先走了。”

苏暖霜不欲跟丁明熙说未来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恩怨，或许不需要未来，就已经在彼此的仇视中，慢慢消磨了。

“慕连城确实也有着不能言说的伤，但是他害我家破人亡，是事实。”

苏暖霜走到门口，忽然对丁明熙说。

其实她也清楚丁明熙怕她还对慕连城留有感情。

可就算心底藏着对慕连城的情，也不能抹除她害死自己母亲的事实。

丁明熙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已经习惯性当一名使者一般，默默站在她的背后帮助她的一切。

苏暖霜到了依澜居。

依澜居一楼灯火通明，二楼和三楼黑漆漆的。

不管怎么样，这里没有当年星海湾那么有人情味。

苏暖霜不明白，他对星海湾的感情那么深，那里还有他父亲种的玫瑰花。

他怎么就又买了新的房子？

进入客厅里，苏暖霜立即闻到了很浓的酒味和烟味。

慕连城坐在地毯上，烟和酒没断过。

“你找我来做什么？”

苏暖霜皱着鼻子，很是抗拒屋里地味道。

“我母亲的腿，你有几成把握？”

“她如果愿意我给她治疗，七八成，她的病例我看了，恢复的可能性非常大。”

苏暖霜说，其实按道理来说，从他母亲伤势痊愈到现在，也有一年了。

病例上写着做了一年的复健，但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

医院里，有人根本不希望她的腿好起来。

“你想办法让她接受你去给她治疗。”

慕连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缥缈的意味。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哪怕是慕连城家里这么有钱，陶婉如有那么多人照顾。

可慕连城看起来还是被她折磨得精神有点不太好。

“苏暖霜，你做不到，我就把丁明熙的腿脚都废了！”

慕连城忽然看向她，眼眸里都是血丝。

苏暖霜又看到他对自己浓重的恨意，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抽筋。

“我会尽力的。”

苏暖霜道。

慕连城接下来就不说话了，而是拿着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电视上重复放着一遍又一遍新闻。

苏暖霜也不知道要不要走，但这种安静，彼此不招惹彼此的环境下。

她又不是很想离开。

苏暖霜觉得他以前也不是个沉默的人，如今却能半天就盯着一个地方，一句话也不说。

慕连城确实不想说话，他心情烦躁。

可是让他觉得很痛苦的是，苏暖霜在旁边，他似乎会稍微平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病了，可又不知道哪里病了。

每天不喝很多酒，不抽很多烟，入睡的梦境，都是苏暖霜将手机丢进海里的场面。

母亲从车里被拉出来浑身是血的场景。

以及……她走不了的时候，忽然发疯无差别骂人的时候。

慕连城都要忘记陶婉如从前的样子。

这一年多日日夜夜笼罩他的，就是母亲失去双腿时，忽然发疯，辱骂打砸，对苏暖霜恨之入骨的恨意。

他甚至在无数的日夜里后悔。

后悔当初没有早点解决苏暖霜，而是对她产生了感情。

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慕连城忽然将手上的酒瓶狠狠砸到地上。

玻璃飞溅。

有一片直接飞到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擦伤。

血珠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苏暖霜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因为他的情况而赶紧上前。

“你好端端干什么？！”

慕连城一把抓住她的衣领，他眼底都是憎恨，还有埋藏在最深处的痛。

“为什么要逃？！苏暖霜，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欺骗我！”

“连孩子都是假的！”

“你居然和丁明熙联合，用一个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骗我！”

“为什么？！”

慕连城质问她。

苏暖霜被他吼得不知所措，身子也僵硬无比。

“你居然拿假的孩子骗我！你居然骗我，你根本没怀孕！”

“宁愿和丁明熙生孩子，也不愿跟我一起！”

慕连城怒声吼着，他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你冷静一点……”

苏暖霜低声道。

慕连城冷笑了起来，将苏暖霜按在沙发上，他眼底都是癫狂地恨意。

“我冷静？因为你，我父亲死了，我母亲残疾了！”

“你联合丁明熙救走了你那个杀人凶手的父亲，你真该死啊！苏暖霜！”

苏暖霜的脖子被他狠狠掐着。

她想要辩驳，然而根本说不出话来。

窒息让她脑子开始缺氧，视线也模糊起来。

“慕……”

她剧烈挣扎着，眼睛也开始往上翻。

慕连城沉浸在自己的恨意里，手上越发用力。

就在此时，宋城冲进来，一把推开慕连城。

苏暖霜趴在沙发上，她捂着脖子，剧烈喘息着。

“慕总，你醒醒！”

宋城抱着慕连城，大声喊道。

慕连城的头剧痛，他眼球忽然一阵刺痛，随后密密麻麻的血丝漫上来。

“茶几下有镇定剂，快！”

宋城喊苏暖霜。

苏暖霜浑身颤抖地下了沙发，不顾双腿发软，冲到茶几旁。

翻了几个柜子，才翻到镇定剂。

她拿了注射器，赶紧把镇定剂敲开，然后吸进注射器里。

慕连城被打了镇定剂，身体慢慢软下来。

宋城扶着他躺在沙发上，随后开始收拾依澜居。

苏暖霜跪在沙发边，她看着沉睡中，并不安稳的慕连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

苏暖霜低声喊道。

慕连城的眉头紧皱，神色痛苦异常。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他的一切被你毁了！”

“少爷曾经多意气风发，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你的功劳啊，苏暖霜！”

宋城的语气里都是恨意。

苏暖霜离开后，慕连城整夜整夜失眠，他嘴上不说，可却在心里自己内耗自己。

苏暖霜并不反驳。

她伸手紧紧抓住慕连城的手。

慕连城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

宋城打扫完了，扶着慕连城上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