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娇妻,我靠看风水养崽崽
作者:香鱼香鱼 | 分类:古言 | 字数:15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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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 归尘
改了寻常人家的名字,换了良家姑娘的衣裳,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弹奏的也还是那些曲子,只是那说着会爱她宠她给她幸福的男人,和想象中并不一样。
盛筱淑并不知晓胡曳和夏阳春的过往,但她大约能够从监察司那些只言片语的情报里将当年的事情理出一个大概——那并非是令人愉快的过往。
“当年你将她从柳音阙赎出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娶她过门……将她关在院子里,听她的日夜弹奏,看她葱白的指尖,很快乐吧?”
谢维安的声音淡然又平静,但是此时此刻说的内容却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她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然后呢,是不是很想真心嫁给你,想渴求一个名分,你是怎么和他说的?”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别伤害自己!”
十六年前,胡曳自己的声音和十六年后谢维安的声音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激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涟漪,荡出来的圈落在胡曳脖颈之上,一点点地收紧着力道。
胡曳痛苦地摇着头,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谢维安的声音仿佛无孔不入的幽灵一般如影随形,逼着他脱下身上那层伪装的人皮,露出底下丑恶的面目来。
“那个时候春夏应该已经知道,你对她的迷恋不在人,而只在那一双能弹奏出绝妙声乐的手。所以她用这件事威胁你了吧,让你娶她。”
“我,我都答应她了,我明明都答应她了!可她还要,还要那么做!”
胡曳捂着脑袋,整个人仿佛已经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里。
“她还要伤害自己的手,去做那些粗鄙不堪的事,是她不好,我明明都答应她了,反悔的是她!”
“是,你是答应她了。”
谢维安的目光仿佛一道锐利的箭簇,有见血封喉的威力。
“春夏想要嫁给你,是相信你会慢慢喜欢上她这个人。为此,她想要学着做别的,做家务、照顾孩子,替你管理家业,做一个能够真正帮上你的夫人,而不仅仅是一个只会奏乐的歌女。”
“但你将她的一片赤诚之心视作背叛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错!”
谢维安看向胡曳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厌恶。
忽然,他身前的人反手握住了他。
盛筱淑定了定神,悠悠道:“胡坊主,春夏是怎么死的。都说是难产血崩,可被我们接到此地,曾为春夏接生的稳婆已经招了,当年春夏生下夏蝉后,分明是还有救的。见死不救的,是你啊,胡坊主。”
胡曳猛地愣住。
“在你看来,那双手长在春夏的身上已经是个不稳定因素了对吧,与其让她用那双手去做些烧水做饭、持书捧物这样的‘粗活’,不如将那手取下来,由自己好生看护着,对吗?”
盛筱淑的语速越来越快,没给胡曳反应的机会。
“你说自己全然是受景术的威胁,替他守门,其余一概不知。那你为何知道此地是监察司暗部?寻常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机构的存在。如果你当真是一朵被胁迫的无辜白莲花,景术那般谨慎之人,为何不像对黄泉三影那样给你下封口的蛊毒,区区棋子,便那么信任你吗?”
她冷笑一声,用一把比沁雪还凉的嗓音道。
“胡曳,你守着的这条路,是景术半条命脉,太过重要。你站在一个这么重要的位置上,知道如此多秘密,景术却没给你下半点控制的手段。你是想让我们相信景术太过天真善良,还是你方才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演一出博人同情的戏码?”
胡曳略带癫狂的神色像是被陡然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带冰碴子的那种,某个瞬间,他的表情像是凝固成了一层薄薄的淬了毒的冰,既冷又狠。
可是盛筱淑并未被他吓到,谢维安牢牢握着她的手,给予了她足够的底气和力量。
“胡坊主,我知道你现在想的肯定是:只要自己闭口不言,就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景术没被抓到,你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对不对?”
心里的想法被看破,胡曳戒备地盯着她,却一个字都没说,看起来是真的打定主意闭嘴到底了。
“对了。”
盛筱淑对他的沉默不以为意,缓缓地将话题又给扭了回去,“当年夏蝉被生下来的时候,当真是快要死了吗?还是你突然意识到,春夏死了,她的这双手也很快就会腐烂消失,化作一堆白骨,所以当你从景术那里听来了药人的炼制方法时,毅然选择了这条道路。”
“你取夏蝉的血,由来已久。他身上伤口甚多,其中有一半都是你造成的吧?若说一开始取血的频率不高,但现在似乎不是这样。”
她回想起夏蝉怪异的行为,和那好像永远也无法彻底愈合的伤口。
分明已经是达到了每日取血的程度。
大约是习惯了,所以夏蝉才会每日咬开自己的伤口,袒露出血液来。
想来,分明是骨肉至亲,何以能走到这般地步?
盛筱淑忽然觉得再多说都是浪费唇舌,她看着胡曳那张脸,企图从上面找出来积分愧疚和悔改来。
可惜她看了半晌。
除了戒备、被发现后的难以置信以及拼命的遮掩,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胡曳咬着牙看她,非要如此才能积蓄起说话的力气。
“小柚姑娘,就算如此,我也只是管教自己的儿子而已,没有……”
“哦。”
她高高一挑眉,似乎不再想和他说下去了,玻璃似的眼珠轻轻眯了一下,泛出了几分不似活人的寒气。
“对,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取了夏蝉好些血制成血冰,以此来保存的东西,此时此刻应该已经没了。”
胡曳脸上倏地一片空白,活像原地被雷给劈了一道。
“你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她面无表情,没有理会骤然咆哮起来,恨不得立马冲过来在她身上撕下几块肉来的胡曳,悠悠道:“那本就是早该归于尘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