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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坐在蒲团上。

“此时上奏治水之事，定会让人误认为跟立储有关。与其这样，你不如跟为师在庙中修行几天。”

朱高炽的胜券在握，早已蛰伏世子府，连朝会都不参加。道衍自然不希望周林在此时站到风口浪尖。

周林闻言点头道：“汉王鲁莽、赵王稚嫩，均不是殿下的对手。既然师父有命，弟子就在此小住几天。”

等小沙弥奉上茶水，道衍开口问道：“对于安南的局势，你有何见解？”

周林轻轻摇头道：“平乱易、内附难。”

黎氏篡位，不断进犯大明。张玉父子奉命出征，轻松搞定黎氏叛军。

在搜寻陈氏遗族无果后，张玉上本称安南的内附之心已定。

好大喜功的朱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名垂千古的机会，当即准备在安南设置州府。

道衍点点头道：“这也是为师想留你小住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不瞒你说，谢缙已经提出反对意见，称‘安南虽中国旧地，然素叛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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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他的看法，最好是扶植一位陈氏后人，令其承认属国的地位。否则，安南将成为拖垮大明的一块鸡肋。”

作为后世之人，周林很清楚谢缙的判断是否正确。

“现在的确不是时候。北方未定，朝廷很难拿出全部精力平定安南。不若先扶植傀儡，全面倡导中原文化，等时机合适时再接手此地。”

安南割据自立已久。当地土人不通汉语、生性狡诈残忍，根本不认可华夏后裔的身份。只要有野心家煽动，安南的叛乱马上会遍地开花。

因此，周林想从娃娃入手灌输意识形态。等收拾完蒙古诸部、以出海充盈国库后再将安南纳入大明的版图。

道衍松了口气道：“与大绅相比，林儿更显成熟。大绅只是一味反对却没有给陛下指出希望所在。因此，为师断定大绅会身陷囹圄。”

难道这就是命？

闻听此言，周林深深为谢缙感到不值。

好不容易让谢缙躲过咒骂朱棣和夺嫡的风波。没想到，他又要倒在收服安南的事情上。

想了一下，周林皱眉问道：“恩师，内阁七子难道不支持谢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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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道衍冷笑一声，“没在背后捅刀就不错了。”

能在内阁任职的大臣，哪个不擅长揣测圣意？见陛下想立远超汉唐之功，众人拍马屁还来不及呢，哪会跟谢缙一样犯傻。

周林叹了口气道：“好大喜功、阻断言路，陛下还是没变啊！”

不知话中真意的道衍点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君臣之间只有不断适应才能相濡以沫。”

“呵呵……”

周林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以为然……

……

金銮殿上，谢缙不顾杨荣等人的阻拦，侃侃而谈。

“大明虽富，民脂民膏约有定数。若罔顾国力滥行开拓，必致民生凋敝，百姓困苦，开拓之举亦终后继乏力……”

眼见陛下的脸色愈发难看，新晋侍读韩瑞连忙出班道：“谢大人，安南自请归附，足见其士民已心向华夏。谢大人何谈滥行开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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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大明开国已近四十载，其国力远胜前秦。故同样行开拓事，始皇帝行之，国家不堪重负，但今上行之，则不至于动摇国本。”

杨荣的话让朱棣频频点头。

谢缙似乎也被杨荣的话打动，捋着胡子一言不发。

半晌，他猛然抬起头道：“此事仍然不可！”

“谢先生！”

班中的韩瑞小声呼唤，希望谢缙能够看清形势。

朝韩瑞投去感激的目光，谢缙正色说道：“陛下，臣并非执迷，只是担心国之力有限，人之欲无穷！”

“谢大人，陛下英明神武，不会没有分寸！”

眼见朱棣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杨荣恨不得将谢缙推出大殿。

谢缙昂然说道：“秦皇汉武哪个不是英主，可他们的身后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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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忍无可忍的朱棣拍案而起道：“谢缙，你是想卖直求名吗？”

谢缙闻言跪倒道：“臣不敢。臣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朕看你是忘了谨遵臣礼！”

朱棣学着父亲的样子将腰带压到肚脐之下。

站在武将班中的方博当即带着金瓜武士拿下谢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