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朝廷新置平燕布政使司的所在地。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刑部尚书暴昭会前来掌握布政司之事。真定也将变为讨伐燕王的基地。随后，耿炳文将陆续调集三十万大军准备攻燕。

正在燕王凝视舆图之时，新任都指挥使佥事张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禀殿下，遵化守将传来消息。指挥使徐凯已到河间，潘忠率兵进驻莫州，杨松率先锋九千驻扎雄县。”

他话彻底佐证了周林的判断。

闻听此言，燕王不慌不忙地说道：“长兴侯善守不善攻，孤善攻而不善守。皇侄倒是很会用人，分明是想将孤困死在北平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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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很清楚燕王及其属官的实力。偶尔打败长兴侯几次并非奢望。可要长期对战，燕王必败。

一瓢凉水兜头而下，朱棣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自从领兵以来，他战无不胜，早已生出骄纵之心，对于各位开国功臣也多有微词。

见气氛有些尴尬，周林轻嗽一声道：“恩师所说甚是。但殿下也不必因此挂怀。依臣之见，殿下可于长兴侯抵达真定之时进驻娄桑，先下雄县后取莫州。

等顺利消灭潘忠的兵马，殿下可以采用‘先声后实’的策略迷惑敌军，进而得到主动出击的机会。”

“何为‘先声后实’？”

燕王对他的建议很感兴趣。

周林指着舆图道：“长兴侯用兵素以审慎而闻。臣料他必会沿滹沱河夹河为营，令南北两岸互为声援。我军贸然来攻，定会陷入夹击之中。”

鞭辟入里的分析令燕王暗自点头。

不得不说，周林对耿炳文研究透彻，连对方的作战习惯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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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周林分析战事的张玉更加怀疑丘福等人的说法。

眼前的周林正如老周帅所说，是个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根本不是靠贵人起家的幸进之辈。

对于众人的态度，周林丝毫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殿下可以在取下莫州后将新降之人放归，令其向耿炳文如实讲述雄县和莫州战役的情况，劝其速做准备。

降将若无异心则可为殿下内应；如有异心，他必定向耿炳文如实报告。鉴于我军势盛，耿帅必然将南北二营合军防御。经此变动，我军才有机会一举破敌。”

“说得好！”

燕王率先表态，殿内众将纷纷喝彩。

等叫好的声音稍息，周林语重心长地劝道：“此役之后，长兴侯定会暂时回避我军兵锋，撄城固守，伺机再战。

我军以骑兵为主，擅长野战却不善攻坚。臣劝殿下在战事不利时及时回师，切莫与其纠缠。随后，您可以按恩师的办法骗新君临阵换将。”

全套作战方案讲完，道衍不住点头，觉得自己的弟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言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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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刚还在鼓掌喝彩的张玉面带不屑地说道：“彼虽众，皆新集。我军乘胜而趋，破之必矣！”

一句话说到燕王的心坎上，当即拍着张玉的肩膀道：“吾倚玉，足济大事！”

说完，他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周林。

周林自然知道朱棣不会轻易听从他人的意见。否则，道衍不会在燕王即将失败时才提出直捣黄龙的战略。

“臣身负重伤，恐无力出战。如果殿下准许，臣想暂时留在城中督促枪炮和弹药的生产……”

“准了！爱卿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待恢复之日，孤还要委以重任。”

没等周林说完，朱棣迅速表示同意。

不仅如此，他还大方地将通州卫留在北平，协助世子进行防守……

……

回到贾记商号，闻讯赶来的邓初一等人全都挤眉弄眼地冲着周林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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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群有名无实的佥事，周林忍不住挖苦道：“恭喜各位大人升官。”

兵马未增一人，岗位仍是千户所主官。邓初一等人在升职后并没有捞到真正的实权。

程渊嘿嘿一笑道：“你先别急着挖苦咱们，最好先想想怎么跟弟妹解释。”

“婉如来了？”

周林瞬间紧张，贼眉鼠眼地朝院里张望。

“来，抬周大人参见弟妹！”

为老不尊的冯成发了声喊，联合程渊和邓初一架起周林往里就走。

刚到后宅，周林就听见婉如在数落父亲和舅舅。

“二老真是菩萨心肠。怕阿姑担心，你们就连我也瞒着。要不是绿荷前来报信，我还以为夫君仍在居庸关前线呢！”

谁家的媳妇这么嘴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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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回头瞪了一眼邓初一，换来的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憨笑。

“外甥媳妇，舅舅本想等他伤好了再回家探母……”

“可我是他的妻子，理应在堂前照顾！家里的仆人什么样，我比您清楚。一个个粗手笨脚的，怎么可能照顾好相公？”

听婉如越说越激动，周林连忙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