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林接到邓大有传来的消息。

对于方博的突然出现，他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自己安插的同党前来，朝廷很可能会察觉他的秘密。

为了尽快与方博取得联系，周林果断向周兴辞别。

送他出门时，周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想活得长久，你最好忠于陛下。”

周林闻言一惊，连忙躬身道：“不知大帅所指何事？”

周兴淡然一笑道：“谢贵即将调到北平担任都指挥同知，刘胜也会调到通州卫担任同知。此二人既是忠贞不渝的良臣，又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

本帅向来不理俗事，因此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们都是身负皇命而来，你务必好自为之。”

听出周帅的话中之意，周林感激地抱了下拳，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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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您的面前，弟子可不敢耍什么花腔。其实在上次偶遇之时，弟子就已经猜出您的身份。”

这个答复让道衍非常满意。

如果双方不愿意坦诚相见，他倒要考虑一下是否要与周林继续来往。

“善哉！既然施主不打诳语，老衲也就直言不讳。”道衍合十双手道：“不知施主对眼下的局势有何见解？”

周林谨慎地试探道：“不知大师是以师父的身份询问，还是以王府谋主的身份询问？”

道衍放下双手道：“此事有何分别？”

周林坦言道：“如果以师父的身份询问，弟子定会知无不言。如果是以谋主的身份，本官只能说爱莫能助。”

交浅言深属于大忌。

周林巧妙表达出想要进入核心集团的诉求。

道衍笑了一下道：“权当是师徒问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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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的心里一喜，连忙轻声诵道：“草头火脚，宫阙灰飞。家中有鸟，郊外有尼。”

屋内变得一片宁静，道衍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此谶可有颂？”

恰在此时，屏风后转出一人。

周林抬头看去，发现来人正是救过自己的袁珙。

“见过袁先生。此谶的确配有一颂。”

“快讲！”

袁珙顾不上还礼，焦急地催促起来。

周林连忙诵道：“羽满高飞日，争妍有李花。真龙游四海，方外是吾家。”

“咦，为何是李不是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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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珙的脸上净是疑惑。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为了成功入伙，周林故意抛出这段谶语。可他不想因此暴露出穿越者的身份。

震惊过后，道衍和颜悦色地问：“不知施主是在何时何地听到的这段谶语？”

“进门之前似乎有人将此话写在我的心中。”

怕对方怀疑自己的诚意和动机，周林故意撒了个谎。

“郎君莫不是佛祖的有缘人？”

在庆寿寺门口得到上天的指示，袁珙确信周林与佛家有缘。

想了一下，他笑眯眯地看着周林道：“不知郎君可愿拜在某的门下？”

“袁相士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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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连忙摆手道：“周林早已与贫僧师徒相称，相士怕是晚来一步。”

“弟子拜见师父！”

闻听此言，周林毫不犹豫地倒头便拜。

相对于袁珙，他更中意未来的黑衣宰相。

等心有不甘的袁珙落座，道衍扶起周林道：“徒儿，现在可以说说你的见解了吧？”

周林赶紧躬身道：“依弟子之见，太子恐怕命不久矣。否则，陛下也不会突然将所有成年藩王召回京中。

可惜殿下的锋芒太盛，恰好违背陛下想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的初衷。”

“分析得不错。”道衍点点头，“如果殿下按照你之前提出的建议变得含蓄一些，可能会令陛下刮目相看。”

“一对马后炮！”

心情不佳的袁珙不屑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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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是因为收徒不成由爱生恨，周林哑然失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在陛下设立太孙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太孙？”

袁珙不禁一愣。

周林煞有介事地解释道：“秦晋二王的丑事无需多言。燕王此次也暴露出自己的短板。既然除太子外的三位嫡子都没有进入陛下的法眼，他只能从嫡孙中寻找继承者。

别看陛下已过耳顺之年，但身体依然硬朗。他有信心培养皇孙上位。不仅如此，他还一定会从嫡孙中寻找一位信奉儒学之人。”

周林的话中之意直指朱允炆。

“这个结果会来的很快吗？”

周林的言论并未出离道衍的预料。他只是希望这个结果出现得晚一些。

“很快！”周林点点头道：“为了避免诸子夺谪，陛下一定会在太子死后尽快确定此事。若想改变结果，咱们现在就得有所动作。”

没等道衍开口，袁珙率先问道：“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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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办。”周林诚恳地摇摇头，“最好的办法是让陛下觉得天下未靖。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选择一位跟自己类似的君王。”

闻听此言，道衍和袁珙同时皱眉。

大明开国二十余年，北元已经远遁漠北。

虽然各地还有一些白莲教的余孽不断作乱，可规模之小根本不足为虑。

见二人沉默不语，周林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金刀计’，让天下人认为朱允炆谋求上位是另有所图……”

“恢复周礼，行王莽之事！”

没等他说完，袁珙已经明白其中之意。

周林点点头道：“但此事恐怕会牵扯出一个负面作用，就是朱允熥因此上位。届时，燕王可有把握对付凉国公？”

提到明初的最后一位名将，道衍和袁珙不禁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