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雨，躲在棚子里的士卒和军户感觉度日如年。

树炮不能使用，弓弩也受到影响。

他们不知道周百户还有什么后手可以守住山谷。

关键时刻，邓初一和杨术扛着斩马刀在谷中边走边喊道：“弓弩用不了，现在就是比拼勇气的时候。谷口这么小，看他们怎么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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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打起来，留神头上的落石。别傻了吧唧的不管不顾。咱可告诉你们，活着的升官发财，死了的媳妇改嫁，都他娘的注意点！”

在他们的鼓舞下，士卒和军户的士气稍有提升。

等他们走过，二娘提着刀冲出木棚，粗声粗气地喊道：“婆娘们都把刀枪拿好。叛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想死后跟爷们团聚，现在就别给他们丢脸！”

“哟，这话说的，跟你多守贞节似的。当初不是你想给百户大人留门吗？”

木棚里，一位同样作彪悍的妇人插腰站了起来，嘻嘻哈哈地调侃着二娘。

“三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当初夸百户俊俏的是你，率先扒杨术裤子的也是你。要论不要脸，您可比我强多了！”

见两位好强、泼辣的女子开始打擂，谷内军民暂时忘记来自叛军的威胁。

一时间，叫好声和助威声响成一片，听得谷外的海牙直皱眉。

趁着他们胡闹，周林压低声音对方博说道：“乃尔不花的人马能赶在哈剌兀之前到达吗？”

之前，他让锦衣卫闭塞叛军的通信渠道，就是想让乃尔不花的手下冒充哈剌兀的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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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伪造的书信为证，孛罗应该会打开关门放他们进来。届时，周林就可以轻松地抓捕孛罗和海牙。

如今计划有变，乃尔不花的人马成为唯一可以解救周林的力量。

“不敢说！”方博叹了口气，“虽然咱们截获了部分信件。但在此之前，哈剌兀的人马已经开始南下。看眼下的阵势，海牙是想尽快解决咱们，好踏踏实实地迎接元军。”

沉吟一下，周林点点头道：“我准备用投降的名义给大家争取点时间。你最好马上去跟大家解释一下，避免有人误会。”

说完，他缓缓起身，义无反顾地走向谷口。

方博愣了一下，赶紧召集所有旗官给周林背书……

见众旗官已经开始向军民解释自己的行径，周林高举双手站到了望台上。

“海牙将军，可否近前一叙？”

听到喊声，正在准备总攻的海牙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见海牙不肯上前，周林大声喊道：“将军有所不知，标下其实是太尉乃尔不花的准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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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大雨，骑兵冲锋深受影响。海牙也不希望跟周林比拼人命。

如今听到这么一个利好消息，他忍不住在亲兵的保护下走出大阵。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孛罗。”周林微微一笑，“因为他和太尉一样，想扶保昭宗之子上位。”

阴谋被人识破，海牙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段。

周林的心中一喜，继续忽悠道：“其实，谁当大汗都一样。主要得看他对你们如何。同样的道理，如果开出合适的价码，我也可以归降大元。”

闻听此言，海牙变得若有所思。

战事不利，他也不想虚耗人马。

半晌，海牙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昨天还在诋毁大汗，今天怎么就改口风了？”

周林鄙夷地一笑道：“海牙将军是不是在这个小地方待得久了，根本不了解外面发生过的事情？”

“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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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牙怒气冲冲地瞪着周林。

“咬住是我杀的，我自然不能自寻死路。可眼下的情势变了。如果继续厮杀下去，咱们全得玩完！左右权衡之下，我准备戴罪立功，与你一同北归。”

周林半真半假地扯着谎。

海牙轻轻摇头道：“我不信！”

“信不信的，先看看咬住的腰牌。”

杀死咬住之后，周林一直将他的腰牌当成战利品随身携带。没想到，今天竟然能派上用场。

取过一把强弓，周林将腰牌系在箭上，用力向前射出。

浸过水的弓箭没有什么力道，软绵绵地落在海牙的马前。

验过腰牌，海牙挑眉问道：“你准备如何立功？”

听到问话，周林哈哈一笑道：“我可以修书一封，劝岳父大人反正。一旦成功，大汗恐怕得降阶相迎！有此大功护身，我不仅可以免死，还能官升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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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牙皱了下眉道：“你与乃尔不花有这么深的交情？”

周林自信地一笑道：“我都说是他的准女婿了，你怎么还不明白？事实上，我与海别一见钟情，早就打算离开北平双宿双飞。如果能促成这段姻缘，岳父大人兴许愿意接纳你为门徒！”

条件非常诱人。

与乃尔不花比起来，海牙只能算个碎催。若能得到前太尉的推荐，他恐怕能直接升任同知枢密院事。

沉思片刻，海牙朝周林拱了下手道：“本官可以让你尝试劝降太尉。可在收到回复之前，你得先率军出降。”

周林闻言大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一旦出降，我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上。既然没有诚意，咱们还是继续作战吧！”

见他的态度强硬，海牙冷笑一声道：“能劝降前太尉大人自然是大功一件。可本将已经与现任太尉哈剌兀取得联系。最多后日，他将率军前来！”

“是吗？”周林戏谑地一笑，“用不用我把你们之间的通信念一遍？对了，你好像跟孛罗的意见不太一样。因此，你才会先下手为强，妄图独占功劳。”

元人间的通信已经被锦衣卫全部截获。其中最重要的几封，方博曾经让周林看过。至于哈剌兀的回信，全是由锦衣卫内的高人模仿而成。

海牙闻言一惊，半晌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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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没有反驳，周林趁热打铁道：“燕王的人马顷刻即至。你要再推三阻四，恐怕连长生天也救不了你！”

最后一根稻草加身，海牙不禁打了个冷战。

“杀！”

恰在此时，背后传来响亮的喊杀声。

一队人马冒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