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冰双脚用力，腾空而起，直奔摆渡的大船，人在空中，收起自己小的可怜的朽木之舟。

缓缓落在甲板之上，这才看见眼前全是人，而站在最边上的宋书文则是一脸焦急的迎了过来。

“我还担心……”

“这不上来了么，看着这大船太破了，我还想划着小船跟着，又怕跟不上，想了想就上来了。”

宋书文并没有笑，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过能上来了就不担心了。

“看来船上人不少啊？”

“确实，只能在这边挤挤了！”

“跟我来！”

从船的最外围两人一前一后的向船尾走去。

船尾就一个老人缓慢的划着桨，身边一丈的范围没有人，当他俩靠了过去之后，不少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因为那里没有人可以靠近。

可下一刻他们眼神都充满了不可思议，只见两人轻松靠近船尾，老人依旧忙着划桨，似乎两个人不存在一般。

吴冰也不在意，手一动一张桌子出现，连带着酒杯和酒坛，拍开封泥轻轻的倒入杯子之中。

酒徐徐入杯，香气瞬间飘出，所有人贪婪的吸着酒香，下意识向船尾后靠，但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不能再前进一步。

“酒不错，坐下一起喝吧，那边听不见的。”

宋书文施礼坐下，吴冰则是很随意的拉过椅子，左手是肉干，右手一把匕首，一片接着一片的切好放入盘子。

摆渡老人拿过酒杯小酌一口，脸上那种享受无以言表，桌子上的筷子没有动，直接伸手拎起一片肉放在嘴里咀嚼。

“好怀念的味道，上一次吃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吴冰停下自己的动作，掌心出现一枚储物戒指，放在老人手边，接着切肉。

“呵呵！你倒是大方。”

老人看到里面的酒略感吃惊。

“与前辈的大方比起来微不足道，真自己划起来还不知猴年马月到花城呢。”

“我都不知道让你们上来是对是错，他九死一生之下，勉强活了下来，记吃下记打，这次又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吧？”

“回前辈，正是。”

宋书文尴尬的挠了挠头，嘴角略微有一丝上提。

“少嬉皮笑脸的，老鬼身体怎么样？”

“老师跟好，还让我给您带好来着。”

“少扯皮，说实话！”老人见吴冰疑惑，他也疑惑起来，一指宋书文道，“他没说？”

“我们是传送过来才认识的。”

“还是我来说吧。”

宋书文先是讲述了他和昊冰认识的经过，然后才略有欠意的继续讲述。

“前辈中的老鬼是我师傅，也是我的父亲，我的占卜能力越强，父亲的能力越弱，如果有一天我成名了，也意味着他即将身消道死。一脉相传，我和老鬼父亲无法改变。我没有见过爷爷，同样我母亲生下我也撒手人寰。”

宋书文喝了一大口酒，吴冰继续给他倒上。

“我就是不祥之兆，曾经自暴自弃，放弃生死，直到老鬼父亲讲述他一样的迷茫人生，而且一旦我先死，会有下一个女人出现，然后另一个“我”会被生下，重复一样的人生，一样的命运。我死了三枚铜钱会消失，出现在另一个“我”的身上。”

又是一杯酒一口入肚。

“其实我只算到是你让我上了船，后面的一切都无法看清。从心底希望你不会上船，但我无法改变一切，我……”

对方眼睛里打着泪水，吴冰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再次将酒倒满。

“自责没用，反正我把你当兄弟。换个角度，存在即是合理，你不会轻易的死掉，拉着你垫背，我不一样少了许多东西。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一直在改变，或许最初只有父亲死亡，下一个占卜师才会出现。你们每一个存在能找到改变自身轨迹的人，否则你的心不允许找上我。”

“是！对不起，兄弟！”

“呵呵，先前你不是已经把我认做了兄弟么？而且你父亲认定的那人一定也知道，同样没后悔过。”

话是对宋书文讲的，眼睛却是看向划船老者。

“哈哈哈！好聪明，那个人就是我，没有老鬼的存在我早就死了。而你是不是他选定之人，他也不知道，所以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把彼此当兄弟。”

“可再这样下去，因果就会形成，我的霉运就会转移到你的身……”

“那就想办法让我活着，来喝酒！”

第二坛酒开封后三人完全就是闲聊，没有人劝酒，也没有人贪杯，更多的就是在品，在体会酒的回甘。

老人没有去说后面吴冰他会遇到什么，同样的吴冰也没有去问，有占卜师的存在，即使自己知道了轨迹也会发生改变，倒不如像现在，三个人轻轻松松的小酌，看着老人右手在身后时不时的划动一向船桨。

惬意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着，大相径庭的甲板之上相对拥挤的人群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可又十分无奈，那道无形的屏障没有人能穿过，也没有人敢强行穿过。

朽木之船时不时的就会改变方向，让人根本就不知道方向。每隔上十几天，船就会停下，不断有新的人员从幽冥之河的河水中一跃而上落于甲板之上。一些人看到船体后面宽敞，向后走来，最终全是失望之色。

三个人还是一天天的不离酒，有时吴冰干脆就躺在甲板之上呼呼大睡，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每每看到这一幕，摆渡的老人也只是会心一笑，看似自在他却认为他们二人的压力并未解开。

他并不知道吴冰不但不担心后面会遇到什么，反而对未知充满了期待，如果一切简简单单，那么到达花城也不会如此漫长。

宋书文却截然不同，虽然他解开了一些心结，但还是担心吴冰，后悔自己将他拉入了因果联系之中。同样也在庆幸，庆幸自己交到了这样一个兄弟，一个让自己无怨无悔深交的兄弟。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