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装哑巴？你是想让我当哑巴新娘吗？”舒小南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特不理解的问道。

“你那脑袋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还哑巴新娘呢......你只沾上俩字，哑巴！”

“可是为什么啊，我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你让我装哑巴？不让我说话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是真怕了你了，听我的，少说几句准没坏事儿，我爸那情况有些特殊，你要说错了什么直接就被误认为我女朋友了。”

舒小南脸色一红，特豪横的说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你女朋友？你哪点配的上我。”

我看准了机会，立马跟上说道：“所以啊，你要不想白白摊上这么一个名声，待会儿就少说几句，看我眼色行事。”

“好......”

......

车在村里的小路上缓慢行驶了五六分钟，便在夜色下来到了我熟悉的这一幢自建房前。

因为村子依山而生，大部分村民的自建房都是傍着山头，我家的也不例外，在这一片只有我家还有隔壁老王家的自建房建在这里，两幢三层楼高的土房子看着到也不会形单影只。

小山包上坐落的古树倒垂进我家的院子，院墙上布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碎窟窿，里面的瓷砖即使相隔数米远也依旧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相比我家的院墙，老王家的院墙就要精致许多，肉眼可见的崭新程度完全就不是我记忆里的样子，就连围墙内的房子也有了很大程度的翻新，屋内明晃晃的灯光也好像比我家的要多上几分温馨的味道。

......

我帮着舒小南拎着礼袋，走进了院子，舒小南跟在我身后，此刻也完全没有了前面在车上的那种从容，好像是真的听了我的话，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小家碧玉不善言辞的小女孩。

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后，我调整好心态，冲着屋内喊了一声：“爸！”

还没等到回应，我便推开了家门，然而屋内除了亮着的灯，再没有见到有老沈在的迹象。

“沈新，你爸呢？”舒小南把礼袋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好奇的打量着我家里的环境。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先后去了厨房和仓库，在一楼找了个遍......接着又去了二楼，老沈的房间黑灯瞎火，更让我震惊的是，二楼绝大部分印象里的家具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完全就有了一种家徒四壁的既视感！

舒小南跟在我身后，自然是和我一样，把眼前这副景象记在了脑子里，而我则是突然有了一种羞愧感，也许是联想到舒小南家里的条件，再对比我现在家里的情况，心里有了一种很大的落差。

片刻后，她又对我说道：“沈新，你家一直都这样吗？”

我摇摇头，看了一眼楼上，更没了想要往上走去查看的心思，对她说道：“你要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妥的，这就是我家。”

“可是这......”

我知道舒小南想表达什么，同样的，这也是我心里的疑惑，我很想让老沈立刻出现在我面前，为我解答一下这是什么个情况！但是我连老沈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我从袋子里掏出香烟点了起来，皱着眉看着光秃秃的二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我走进了我和我姐原本的房间。

她的屋内大部分东西都还在，至少和我印象里没什么差别，除了房间里她妈妈在她考上大学时送给她的电脑不见了之外，其他东西好像都还在。

而我的房间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说好听点是走了一个极简风，说难听点那就是一间毛坯房！

一张木板床，一张陪伴我九年的小木桌和椅子，其他根本就什么都没了......就连在房间里呼吸的空气也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我不自觉地猛吸了两口烟，感觉心底正在隐隐作痛，在一阵烟雾中，我仿佛被落寞和沉闷夺舍......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舒小南也沉寂了很久，她破天荒的没有嫌弃我吐出的二手烟，站在我旁边反而向我更靠近了一些，过了好一阵子才又小心翼翼对我说道：“这是你的房间？”

“嗯。”

“前面那个是沈曦的房间？”

“嗯。”

“你的东西呢？”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说道：“这也是我想问的。”

“沈新......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强行露出来的苦涩笑容对着我......这样让我很不是滋味......”

“哪里苦涩了？我只是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轻松的说出刚才的话。”

舒小南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一步，就在我疑惑她要干嘛时，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我身后的房间拍了几张照片。

“你这是干嘛？”

“我要发给沈曦看看！”

“你发给我姐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你不说这是你的房间，我还以为是一间平时没用的空房间呢，就算你平时不在家里，怎么连正常的一些家具都没了？”

“这算什么，客厅的电视沙发也都没了。”

舒小南很不理解的问道：“可你这还叫房间吗？妙妙和腿哥住的都比你这好！”

我又被舒小南给噎住了，真不知道她这是为我抱不平还是在讥讽我，反正我是给她说的无力反驳，于是在这根烟即将抽完的时候，我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根烟续上，说道：“你先不要给我姐发这张照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我爸。”

舒小南皱着眉看了我一眼，片刻后把手机放回到袋子里，问道：“你爸呢？他去哪儿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大概知道他此时会出现在哪里，而我房间里的东西和那些不翼而飞的家具，也只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被老沈卖了用作为他的赌资。

我带着舒小南离开了房子，准备去村子里我所知道的棋牌室去找老沈，同时，我也卯足了劲，想要彻底把老沈从那片不切实际的深渊里拽出来。

正当我在心里做计划时，舒小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我说道：“沈新，你爸对你是不是很不好？”

“那要看你对‘怎样才算是对你好’，是怎么评定的。”

“什么意思？”

我操纵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的道路，说道：“一种是：你觉得能够提供一个住的地方，能够给你的生活带来一丝烟火气，也能够给你带来称谓上的转变是对你好，那就是对你好；还有一种是你觉得必须要体贴你、懂你、呵护你，给你带去别人所没有的东西才是对你好。”

“我不明白......对我来说，不是非得要后面那样才是对我好，可是只有前面那种的话，不一定是你爸才能给你啊！......你看，我也给你提供过住宿，给你的生活带来一丝烟火气，难道我也是你爸吗？”

我顿时有了一种被舒小南戏耍的感觉，对她这种神奇的脑回路十分无语......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这种反人类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能让我特头疼。

“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现在还要羞辱我很好玩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爸这样对你，和他对沈曦就完全是两个态度，从你和沈曦的房间就可以看出来，但这对你来说叫什么家？”

我没有立刻回答舒小南，稍稍停了停，才带着一丝伤感的语气对她说道：“何以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