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点头。

而无戒却是摇头：“虽然并没错，但这话也并非表面如此。”

“那是何意？”

“佛门与道门的确是同一种修炼体系，都是汲取众生虔诚的信仰之力修行。的确算是一家。但，佛门和道门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修炼之法。”

众弟子不说话，而是看向了无戒。

“佛门是以排除掉自身的所有黑雾，不掺杂任何一点黑点，达到虚无的完美之相为目标。你们可能想象的出？”

众弟子点头。

“而道门却非如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道门的理念之中，并没有完整的完美之体，无论如何排除都无法清除所有的黑雾。所有，道门的理念便是平衡，黑与白的平衡。这也是阴阳图的本质。亦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众弟子再次点头，似乎明白了些许。

“黑雾，也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物，反而是人族乃至世界的根本之一。而人族的进步，大多都是由于黑雾的的本质贪婪欲望等所推动的。也是阴阳图中的黑色，与白色一半一半。想要维持住平衡，很难。但想要让其彻底变白，不能说很难，而是天方夜谭。古往今来，根据我的记忆，还从未有一个修佛之人能够做得到。哪怕是历代佛祖也是如此，甚至都无法占到七成。”

众弟子惊讶。

“佛门想要彻底断了黑雾的接触，将黑雾驱除，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不接触黑雾从而不被污染。不接触那些腌臜之事，所以，佛门才有了乱世菩萨不问事的说法。当然，那些假佛门不在此之列。”

“不接触？这样就能切断黑雾的源头了吗？”净空问道。

无戒苦笑着摇摇头。

“这是错误的，除非一辈子都不接触任何邪恶肮脏，甚至不接触过多的僧人。但若是这般，何来虔诚的信仰？为了不吃到有毒的食物而饿死，终归是死路一条罢了。”

“为何？”

“当你生在一个人人和善的家庭，一直被灌输这个世界就是个真善美的世界，没有坏人，外界的所有的人都和你的家人一般善良真诚。而你也坚信不疑，认为这个世界就是你的家人所说的真善美的世界。”

“但是，当你独自离开家的那一刻，遇到了外界的人，甚至还未走出村子，便被骗走了所有的钱财。到了那时候，你的信念是否会彻底崩塌。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家庭产生质疑。”

“这……”

“而我们佛门，便就是那个一直处于那种家庭的孩子。未曾遭遇过风雨，在家庭的教导之下内心纯真善良。只不过若是淋一场暴风雨，是否有能力和信念来抵挡以后的暴风雨呢。”

“这也是佛门为何会频繁出魔的原因。将自己困在须弥世界麻痹自己，的确会让黑雾几乎无法滋生。但也永远的会被困在虚假的世界。而若是不走出去，那便只能老死在那方世界中，修为寸步不前，谈何成佛。但若是出去，信念崩塌之下，只会被黑雾腐蚀而坠入魔道。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师傅，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为何会被选为地星唯一的佛门。便是我们不同于其他佛门吧。”

无戒点点头。

“不错，我们之所以不仅吃肉喝酒，还不敬佛祖。却被选为了地星唯一的佛门，便是如此，我们从没有创造过那个真善美的世界，从一开始便经历风雨，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便会有足够的抗衡暴风雨的能力。这只是其一，在一个便是我们虽不像僧人，但却从未逾越僧人真正该坚持的底线。不像那些假和尚一般，表面上遵守佛门戒律，嘴里阿弥陀佛，背地里却鸡鸣狗盗男盗女娼。”

众弟子纷纷点头，的确他们是别人眼中的酒肉和尚，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保持心中的善良，不被欲望利益贪婪等负面情绪所污染。堂堂正正做人，这才是佛门的主次之分，而不本末倒置。

无戒这时候又看向了净空，对众人道：“刚刚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你们隐隐有被黑雾侵蚀的问题。尤其是净空。这才让其念了《心境经》来剔除负面情绪。”

众弟子恍然。

“阿弥陀佛，弟子受教了。”

“你们啊，还是修行不到位，心智还不够坚定。还得好好修行才行。”

“是，弟子一定谨记。”

无戒点头，道：“今晚的黑雾侵袭，我们便都去观看，来磨砺你们的佛心。”

“是，师傅。”

“好吧，都散了吧，离黑雾出现还有些时间，都去休息吧。劳逸结合，记得晚上多带点啤酒和猪头肉花生米。”

说完，便起身走了。

弟子们也都散了，佛殿再次安静了下来。

而寺庙之外，那些人就没有这等好心情了，全都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但却根本就没有生路。

有些人再次铤而走险，想要翻墙进入寺庙躲灾。

可刚刚爬上墙头就会有一道金色的佛光而来，将那些翻墙之人击杀，干净利落，比机枪扫射还要效果好。

剩下的人想走又不敢走，只得跪在寺庙四周不断的哭诉，哭诉着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声泪俱下，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只不过，正如净空所说，他们并不是后悔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而是知道自己的报应要来了，自己要死了才会这般忏悔。若是没有黑雾清算，他们到死都不会后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孽，甚至在老死之前还会觉得自己当初还不够狠，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甚至还会将这种恶教给自己的子孙。

这些人，死不足惜。哪怕是佛，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怜悯。这种人若是放下了屠刀便能成佛，那么将是世界的灾难，佛也不再是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今夜，整个地星异常的压抑，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清算。毕竟没人知道大奸大恶的标准。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而那所做的坏事到底是不是构成了恶的标准。

在煎熬中，终于到了凌晨。

许昕依旧盘坐在自己的池塘边眼睛紧闭。

当凌晨到来的那一刻，眼睛缓缓睁开。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依旧是没人听的懂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