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着两人的长发，将它们交缠在一起。

“其实……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须黎神色复杂，仰头望向那片属于她的星光。

“这是我的选择，你能理解尊重我很开心，但不需要……”将自己的命也给搭上。

“有必要。”

话音未落，秦堂瑾轻声叹道。

“过去数万年你心怀天下苍生，未来也将如此，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说到这，他停顿片刻，对上须黎的目光，眼神缱绻：

“我跟在你身后很久很久才等来你的回眸，未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神之一字拆开来看，左边是祭台，右边一个申。

申是个有意思的字，地支第九位，有约束、舒展、表达、明白、告诫、用、到等意义。

九为阳数极致，结合起来，就是将：

约束自己的品行，舒展自己的能力，表达自己的思想见解，明白世间真理，教化他人这几个方面做到极致的存在，并被人们所知晓而受到尊敬就是神。

在这世间，不论想得到什么都需要付出相等的代价，神也不例外。

从前的须黎无牵无挂，她不在乎生死，只求大道。

故当年被众神审判时，她有胆量孤身一人力挑诸天神佛。

当她发现自己的大道和天道的旨意相左时，可以义无反顾地捏碎仙骨。

因为她不在乎。

一个空心的神，是生是死没有任何区别。

或者，死了可能还会安宁些。

从前须黎没有选择的权力，她生来就是为了守护苍生。

但现在她依旧甘愿赴死。

这不是什么英雄主义，也不是什么为天下苍生的大义。

虽然这么说或许太过自私傲慢，但她只是想保留那一份羁绊。

想让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无心无爱，忘生。

心有牵挂，忘死。

闭关前，须黎将特情部的事务交给了姜落姝。

至于弑神计划，她并未过多地和姜落姝提起。

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注定会发生的事，不如迟些让姜落姝知道，也好少伤点心。

所以姜落姝只知道须黎从烛宵那里拿回了剩下的两片仙骨碎片，需要时间炼化它们。

所以须黎提出需要闭关一点时间后她没有任何怀疑。

用林逸洲的血开启祭坛上的阵法后，须黎和秦堂瑾被传送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座须黎专门为自己唯一的徒弟开凿的陵墓。

整座山被她挖空，墓室中央的高台上放着棺椁，里边那几件衣服也被烧成灰了。

银龙就是在这里将老龙王的血书和遗物交给了须黎。

“想不到我和墓室如此有缘。”

看着石壁上爬满的藤蔓，秦堂瑾饶有趣味地开玩笑。

“这个缘分我宁可你没有。”

须黎抚摸着粗粝的石头，无奈回答。

当年谁也不知道她那凡人徒弟竟然是庚辰在凡间渡劫的化身。

烛宵以为须黎以神之身介入了凡人的因果，害怕她受到反噬，也害怕这个变数会改变三界的格局。

所以烛宵持剑杀死了那个凡人。强行将因果反噬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凡间化身死去，渡劫的庚辰自然苏醒。

结果他刚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上玄神君违背天意，仙骨已毁，即将身受五百年雷刑，危在旦夕。

“唉，这上玄神君是何等的地位，神主烛宵唯一的徒弟，未来一片光明，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刚过易折，谁让她太死心眼，连天道的意愿都敢违背！”

“我看呐，就是她这人太爱表现了！诸天神佛谁亲自下凡了？”

“就是，大家不都坐得好好的，偏偏她说什么‘生而为神就好守护三界苍生’。结果独吞了多少信仰和供奉……”

“她多无私啊，弄得咱们跟自私自利的邪神似的……”

“啧啧啧，听说她还收了个凡人徒弟，结果被神主一刀就给杀了！估计她就算没得罪天道，神主也要大义灭亲了！”

……

一路上，庚辰听到了无数关于须黎的事。

由于渡劫后在凡间的记忆会被清空，庚辰并不清楚自己就是这些人口中的那个凡人徒弟。

他化作原形朝着神域黑云密集处飞去，看到的却是满身是血的须黎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的背影。

“不！”

他刚准备跳下云端，整个人却被禁锢在原地。

烛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要出手，如果你还想让上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