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须黎布满血丝的眼眸时，秦堂瑾的心底没由来的冒出一丝慌张和心虚。

他愣怔片刻，确认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后立刻握住须黎的手腕：

“你怎么来了？”

想起先前银龙和他说过神魂溯源阵的凶险，以及它一旦开启无法终止的规则，秦堂瑾的语气罕见地多了几分急切：

“你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回去？”

须黎拽住秦堂瑾的衣领欺身上前，气极反笑：

“回去干什么？看你自己一个人默默无闻地送死吗？”

她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凤眸，往日平静清冷的语气掀起波澜：

“秦堂瑾，你从前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说你的都是我的……”

察觉到衣领处地力量在收紧，秦堂瑾收敛了嘴角上惯常的浅笑：

“没错……”

未等他说完，只感觉肩上传来力道，秦堂瑾一个踉跄，被少女按倒在了铺满宝石金条的草地上。

须黎双目血红，茶褐色双瞳刀光凌厉，斩开前路迷雾。

她欺身而上，撑着秦堂瑾的肩膀压在他身上，精致的眉眼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情绪，好似茫茫雪原上唯一一簇火焰，鲜红，跳动。

“你什么都没和我商量，就给自己安排一条死路，你考虑过我吗？”

说到这，须黎感觉自己的鼻尖一阵酸楚。

她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吗？以至于伴侣选择瞒着她去赴死。

一种名为“委屈”的陌生感受自愤怒中慢慢剥离出来，充斥心间。

“须黎……”

见须黎的情绪一反常态，秦堂瑾的神情紧张而关切。

他撑着胳膊试图起身，但须黎的动作更快。

她双手拽着秦堂瑾的衣领将他摁回地上，一字一句满含怒意：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独自决定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秦堂瑾愣愣地望着那张鲜妍动人的面庞，不知怎么，胸口突然剧烈鼓噪起来，只有半颗的心脏一瞬间摧枯拉朽般震动。

此时此刻，心动的感觉是那么清晰。

“秦堂瑾——”

须黎拽着秦堂瑾的衣领将他提起，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

“还是说你之前都是骗人的？”

双目相接，如同盛世烟火当空绽放，将黑夜点亮，绚烂夺目。

一滴泪水溢出眼眶，颤颤巍巍地划过脸庞，最终滴落在秦堂瑾的脸上。

明明是冰冷濡湿的触感，却让秦堂瑾感到无端的灼热。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须黎，一时间是从容也没了，儒雅也忘了，只记得依照本能手忙脚乱地用衣袖给心上人擦眼泪。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见须黎松了力道，秦堂瑾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何尝不想站在她的未来里，可他没有选择。

若是“秦堂瑾”还在，那么“庚辰”就回不来，须黎就没有助力，她单枪匹马又如何能和银龙口中的那位神域之主抗衡？

更何况相比他和须黎相处过的这短暂岁月，庚辰曾和她并肩而战数载，两人的友谊长达千年，孰轻孰重秦堂瑾觉得一眼便可看出。

而且他不清楚，须黎对他的爱到底是对“秦堂瑾这个人，还是掺杂着前世的情谊。

他不敢向须黎去问，所以才在自己衡量之后选择放手。

半晌后呼吸平复，须黎起身拉着秦堂瑾的手，语气不容拒绝：

“走，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