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左鸢最后在梦里见到了宁宁。

小女孩依旧是她记忆里的可爱模样，和前面两次都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宁宁不哭也不笑，只乖巧的坐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妈妈，宁宁真的要走了哦。”

“妈妈别哭，宁宁还会再回来的，宁宁一定会再回来找妈妈的。”

“妈妈，宁宁走了……”

不舍挥手，小女孩浑身开始虚化消失，左鸢惊愕的想要去抱住她，却浑身不得动弹。

宁宁走了，她就直接当着左鸢的面化成了一团烟雾消散，心脏传来痛不欲生的撕裂感，左鸢流着热泪从混沌中清醒。

窗外艳阳高照，病房被洒进来的阳光照耀的亮堂堂的，视野渐渐清晰，左鸢看清了床边男人的模样。

眉头紧锁满脸倦怠，下巴一圈的黑青胡渣昭示着他一晚没睡的事实。

看着桑城那张疲倦的侧脸，左鸢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往下掉。

僵硬的手轻轻抚摸上小腹，那里和从前一样平坦，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可左鸢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和桑城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被他抹杀了。

恨吗？

当然是恨的。

可左鸢除了恨桑城的冷漠无情，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如果她当初在第一时间受到伤害时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没有给桑城半分纠缠的机会，她也不会怀孕，更不会……失去宁宁。

床上女人动静很小，却还是第一时间引起了桑城的察觉，他下意识掀起眼皮看了过来，正巧和左鸢那双充满悲伤的泪眼相撞。

空气滞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攥住一样难受，喉结上下轻滚，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你醒了……”

嗓音沙哑，桑城的表情愧疚而别扭，“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饿不饿？想不想喝水？”

手忙脚乱，他颤抖着手起身就想要去给左鸢倒水，刚一转身却被叫住。

“小路和苏姐呢？”

她径直忽略了他的动作和关怀，身形一僵，桑城背对着她的俊脸难掩痛苦。

“在隔壁休息，我这就叫她们过来。”

将倒好的温水小心翼翼放到床头，桑城转身落寞离场，全程没敢抬头去看左鸢的脸。

他早已没有脸面来见她了。

病房的门拉开又合上，桑城离开后的两分钟，关怀满满的小路和苏姐匆忙走了进来。

看见靠在床头的左鸢，苏姐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

泪流满面，小路夸张的扑了上来，抱着左鸢的腿鼻涕眼泪横流，却又不敢太大动作。

“吓死我了姐！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半个月，整整半个月啊！”

“手术本来是很成功的，可就在把你推回病房的时候还是发生了意外……你手术后大出血，整个大理却凑不出你需要的血源，幸好桑总紧急调动了整个海城的血库，才勉强把你从手术台上拉扯回来的。”

“医生说你的求生欲太低了，如果……如果半个月之内醒不过来，很有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