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杨韬发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事情。

他刚刚喊出的那个名字，一定和这个烈火燃烧中的家伙有联系。

不，不只如此，这个名字和他自己也应该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要不然，他的反应不会如此的剧烈。

还有，亲戚们为什么会变成怪物？

而他为什么对于这些怪物，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吓？

除了最开始确实吃了一惊之外，他竟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些怪物的存在。

就仿佛他早已见怪不怪了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遗忘了什么？”

杨韬捂着脑袋，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在双目中闪动。

“你想知道吗？”

这时，那被大火包裹着的霍尔·艾伦斯突然开口了。

杨韬发誓，对方说的绝对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个国家的语言，然而，他居然听懂了对方的话。

只是，此刻的他已经没心思思考这些小细节了，他赶忙追问道：“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霍尔淡淡地开口说道。

周围那猛烈燃烧的烈焰，似乎都因他话中的冰冷，而被冻结了那么几秒。

“你为什么会知道？”杨韬不可思议地紧盯着霍尔。

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国人，他又怎么能知道？

“因为我是神。”霍尔还是一副不带一丝感情的模样。

再配合他说出的话语，这一刻确实有几分非人的感觉。

“神……”

神是什么东西，神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是不存在的。

杨韬的心中，顿时给神下了一个定义。

只是，内心深处，却还有另一个声音想要冲破禁锢发出。

就在他迷茫、纠结、无助的时候，那一辆被大火包裹的汽车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广播。

“莫可托丽亚高原是绯罗帝国不可分割的领土……”

……

……

“绯罗帝国新任国君爱德华一世晓谕可鲁克王国全民：

此即，必战！”

“这是……”杨韬喃喃自语道，“绯罗帝国向可鲁克王国的宣战檄文！”

突然，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刚刚亲戚们谈论的国际战争的内容，还有自己最后那一抹哂笑的原因。

然后他便惊恐地察觉到，那些讨论的话语，竟都是和眼前的霍尔，还有汽车中的广播同样的语言。

他听得懂这些话语，但他同样确认，这种语言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们不属于杨韬所在的这个世界。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在那个世界有绯罗帝国，有可鲁克王国，有缅因王国。

有霍尔·艾伦斯。

还有……

神。

“怎么样，你决定要过来么？”

车内的霍尔再度开口，同时，他还打开了车门。

火焰瞬间自车内蔓延出了一条直通杨韬脚下的通道，仿佛给他铺上了一条火焰红毯一般。

火焰的一头是他，另一头则是向他伸过一只手的霍尔。

只要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一只手，那么他不仅能拿回一切，同时也将成为那个世界的神。

不知为何，杨韬的心中就是有这样一种清晰的认识浮现而出。

前一刻，他还对神一无所知。

但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却已经了解到了无数与神灵相关的事情。

从邪神到正神，从第一纪到第三纪。

他无法想象，这般丰富的经历，居然会是他自己的。

他明明只走神了一小会儿。

他明明早上去提的车，然后在市里吃了个午饭，接着就往家里赶了。

他的记忆是这般的连贯，可现在脑海里多出的这些内容，却又是那般的自然。

根本就不是别人突然强塞给他的。

看着火焰红毯连接的另一道身影，看着眼前的置身于大火之中，却依然冷漠平静的霍尔·艾伦斯。

那里仿佛有巨大的吸引力在不断地勾引着他走过去。

是要留在这边，继续当一个平凡的杨韬，抛开脑海中所有光怪陆离的经历，从此做一个过着小日子的普通老百姓。

还是要接受霍尔的邀请，取回他身上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成为可以傲视一切，可以漠视一切的神。

是要当杨韬，还是要做霍尔？

脚下的火焰不断灼烧到他的身体，然而本该是炽热的火焰，此刻却只给他带去了冰冷的感觉。

他还没有做出选择，然而他的身体，却是在火焰的每一次撩拨中，缓慢地变化着。

乌黑的头发，变得灰蓬带卷，黄色的肌肤，逐渐变得白皙。

他的模样，甚至身上的穿着，都在缓缓向眼前的霍尔靠拢。

似乎，根本不需要他明确做出回答，他也会渐渐地变成他。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身为普通人的杨韬，不管愿不愿意，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那我现在，是霍尔了吗？”

感受着自身的变化，杨韬，不，是霍尔……

也不对。

他猛地怔住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他以杨韬的身份存在于这里的时候，为什么大家会讨论霍尔那个世界的事情，而他也非常自然地接受着这一切。

而，本该是杨韬生活的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霍尔的出现？

燃烧的汽车，烧成焦炭的人，好眼熟的场景。

那个人怎么会变成霍尔？

“是我，那个人是我。”

熟悉的急刹，熟悉的汽车爆燃，熟悉的被火焰吞没的身体。

那尘封四年的车祸记忆，那令他魂穿异世界的车祸场景，这一刻终是被他想起来了。

“杨韬是我，霍尔·艾伦斯也是我。”

这般想着，他的外在形象变化，却是越发迅速。

一会儿变成了霍尔，一会儿变成了杨韬。

而且原本站在火焰红毯的其中一头的他，此刻却站在了中间。

而在他的左右，依然一边是杨韬，一边是霍尔·艾伦斯。

选择还没有结束，他依然需要做出选择。

杨韬，或者霍尔。

人性，或者神性。

“不对！”他猛地轻喝道，“既然杨韬是我，霍尔·艾伦斯也是我，我为什么非要做出选择？”

他突然抬脚跨越出了火焰红毯的范围。

不选左，也不选右。

或者说，既选左，也选右。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都要。

他可以是杨韬，也可以是霍尔·艾伦斯，只要他想。

他可以选择人性，也可以拥抱神性，只要他愿意。

他就是他，只要确认了这一点，他便不会迷失自己。

“锚定自我，我的锚，就是我自己，不管是人性，还是神性，我就是我。”

双脚全部跨越出火焰红毯的那一刻，周身的梦境瞬间完全破碎。

霍尔身上的气息不再混乱不定，他终是扛过了修行路上的最后一道精神劫难。

至此，他已经彻底迈入了真神之境，成为了超越七大邪神，与五大正神并列的第六位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