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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往北吹

作者:夜幕下的一头猪 | 分类:其他 | 字数:81.9万

第三十章

书名:风往北吹 作者:夜幕下的一头猪 字数:6392 更新时间:2024-11-26 03:27:53

一个多月以后,两人才有惊无险,顺利来到潼关,这个至今未曾沦陷,驻军严守,曾经铸就无数辉煌的雄关。

秋天到了,树叶有些枯黄,落叶满地。远山上的霜叶红了,天空碧蓝,没有一丝云彩。夕阳西下的时候,潼关的荒原上站着两个小后生,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仿佛沉浸在光雾之中。两人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的沐浴着这光雾。良久男娃说:“哥,跟我去镇北城吧,那里就是你的家。”海涛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跟一盒火柴,抽出两根用火柴点上,给男娃递过去一根说:“兄弟,我的家没了,我要回去夺回我的家,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谁害死我家人,抢夺我家业,害得我妻离子散,无处藏身,找到一个我就杀一个,一个也不会放过。”男娃激动的说:“我跟你一起去。”海涛搂住男娃指着北方说:“你不行,那里有等你的人。以为我不知道,榆生跟我说了,你有妻儿老小,我光棍一个,这条命没了,也没啥好牵挂的。”男娃的眼泪刷刷往下流:“哥,你还有我,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你的命是我的。”海涛摸摸男娃的肩膀说:“好兄弟,哥的这条命早挂裤腰带上了,谁也拿不走。天天有人想打黑枪,想杀了团长,那就是些叛徒,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兄弟们还在受苦,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我要替兄弟们活着,干死那群王八蛋。国仇家恨,我一样也忘不了。你就替哥好好活着。革命成功,我会去找你的。”男娃紧紧地抱住海涛,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此时的天地都仿佛安静下来,天上飞过一行大雁,缓慢而坚定的向南飞去,越过红叶铺满的远山,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男娃在海涛耳边说:“哥,好好活着,记得北方有一个兄弟。风往北吹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个信,报个平安吧。”

海涛走了,像南归的大雁一样回家去了。海涛心里有一团火,男娃心中的火又何曾熄灭过。男娃抱着海涛无路可走还会回来的幻想,滞留在了潼关。潼关也是战区,黄河天险,潼关险关挡住了战争的脚步。男娃听了海涛的话,没有跟去,但他心中依然火热,依然想为国家做点儿什么。上海报业这么长时间干活的经历让男娃充满信心,男娃想了想,打定主意准备去趟西安,找到报社管事的人谈谈想法。

坐着马车来到西安,男娃远远就看到了西安的城墙,一路上他跟车夫聊得起劲:“关中是龙兴之地,西安就是龙的心脏,逆鳞所护卫的地方。西安的城墙就是龙之逆鳞,触之必然不死不休。关中之所以称之为龙兴之地,在于关中东面是黄河天险,渡不过来,过来了,也只有一条道可走,前有函谷关,后有潼关,别无它途;南有秦岭横亘东西,也只有一条道可走,前有武关,后有蓝田;北有黄土高原,沟壑纵横,隘口虽多,能走的地方却不多。黄土高原的泥沙可不是闹着玩的,沧海桑田,今日坦途,明日迷宫,探明可走的隘口设关,叫壶关。千里黄河一壶收,千里高原走壶关;西有重山峻岭无人区,也只有一条通道,设关叫散关。只要四关不失,关中无忧,西安更无忧,四关失其一,西安的城墙再厚、再高、再结实,也无险可守,把城一围,瓮中捉鳖,攻不下来,那么多张嘴,饿也饿晕了,没有战略纵深,就是一条等死的龙。

西安是座历史名城,十三朝古都,其实现在的西安并不是过去的西安,西安几次焚毁,几次重建,地址过一段就要挪个地方,到处都是遗址遗迹,一动土就能多多少少挖出点儿有价值的文物来。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如今的西安未曾经历战火,城墙高耸,箭楼挺立,没有一丝硝烟的气息,城里一片祥和,没多少人感到紧张,一派宁静慵懒的氛围。”

车夫说:“一路上听小先生讲了不少古,受教了。进了城,咱这是要去哪儿呀。”男娃说:“跟人打问打问,咱要到西安发报纸的地方去。”车夫是个精壮的大后生,他边走边跟人打问,男娃坐着马车顺利来到报社,跟车夫道了别,付了车资。他一个人走进了报社的大门,顺利见到管事的人。听说男娃在上海报社干过,管事的人非常激动兴奋,跟男娃闲聊得很投机,寻问了许多上海报业的情况,中午还叫了几个年轻男女作陪,请男娃吃了顿饭。男娃说:“我想当个战地记者,为国家和军队做点事儿。”管事的想了一下没多犹豫就答应了。报社很快办妥手续,与军队和公家也通报协调好。

男娃上路回去了潼关,这次是跟着军队送给养的车队一搭去的,时间很快。男娃望着雄关,心思百转,又跟司机聊上了:“潼关是关中东面的门户,有天下第一关的大名声,这有皇帝亲题的匾额为证。潼关脚下的黄河,从北向南在这里转了个九十度的大弯,改道从西向东流淌,直达东海,湍急的水流在此打转变缓。潼关在历史上太有名了,唐代安史之乱哥舒翰丢了潼关,皇帝从西安跑路去了四川,明末李自成潼关南原大败,逃进了商洛山。听说黄河对面已经有了敌军的身影,白天黑夜不消停,总想占了风陵渡,渡过黄河拿下潼关,进兵西安。”司机说:“可能是别处大战的影响,这边的战事断断续续,天上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有敌机侦察轰炸,我们这些当兵的心里总是绷着一根弦,放松不下来。这几年,当兵的很辛苦,防敌渡河,防敌轰炸,感觉遇上了苍蝇跳蚤,叮不死你,可能恶心死个人。当兵的整天干些挖土壕、埋地雷、拉铁丝网、警戒放哨的生活,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起拉话侃大山,出了军营还可以喝点小酒,泡个妹子。”

第三十章

就在这种诡异的战争阴影下,男娃进入军营,成了一名战地记者。男娃跟人打交道现在也熟练了,没多长时间就跟当兵的当官的称兄道弟勾肩搭背起来。每天男娃准时起床,跟当兵的一起跑跑步,训练训练,吃过早饭就在城里瞎转悠。男娃离开上海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钱,跟海涛分手的时候,海涛死活要留给他些自用,细软也不要,如今还有稿费,手头不紧张。少掌柜当惯的他也没把钱太当回事,有了就花,没了就蹭。他经常请相熟的当兵的、当官的吃喝,时间一长,也没人把他当外人,常跟他讲些跟敌军血战的故事,在山里打游击的故事,也讲一些家乡的故事。男娃也跟他们讲讲镇北,讲讲天津、上海。军营里的新鲜事儿不多也不少,一群小后生聚在一起,人一多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为女人争风吃醋干仗打架的不少,还有动了枪打死人的事儿发生。熟悉之后,只要有力气,男娃就跟当兵的一起挖战壕掩体,一起埋地雷架铁丝网,一起干些杂活,也跟当官的闲聊,上街喝酒吃饭。一帮人喝多了就哭闹吼喊,哭爹喊娘想婆姨,啥话都敢说,骂公家骂当官的,骂对面的敌人。隔三差五就有伤亡的消息传来,有英勇感人的,有软蛋怂包的。男娃感觉到了公家的无能,军队的腐败,克扣军饷的,欺男霸女的,栽赃陷害的,抢功冒功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在身边发生着,真假难辨,叫男娃心中的那团火一天天消散。热情当不了饭吃,欺凌弱小的事儿多了去了,他也只能安慰安慰,出点小钱帮帮他们,开解一下,日子还得过下去。局势一天天恶化下去,南方传来的基本上都是些坏消息,今儿个丢了这儿,明儿个失了那儿。敌人好象对渡过黄河失去了兴趣,小打小闹,也没什么劲。

千里寻夫的旅行因男娃的再次不告而别嘎然而止、无果而终。失望的三人带着女娃娃踏上了回乡的旅程,一路上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郁闷烦乱,不咋拉话言传。只有女人管着女娃娃,稍有些话语。女娃娃挺懂事,见大人们有心事比较沉闷,管住嘴,管住腿,不咋闹腾。一行人风雨无阻,一刻也不停,尽量不住店,不停歇,竭尽所能,匆忙穿越战区,等进了潼关才松了一口气。

女人进了潼关,在夕阳的余晖下,一个人上了潼关的荒塬。强子默默地跟着她,远远地守护着她。他晓得她心中的苦,晓得她心中的爱:“可惜那份苦那份爱不属于我。”女人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脚下无声无息向南流淌的河水,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任晚风吹动她的秀发,任夜色抹去她的身影。

在潼关一个孤零零的小院,男人在昏黄的油灯下写着些什么,他并不晓得在一个不远处的客栈里,他的婆姨在昏黄的油灯下写了一首给他的诗,诗的名字叫星辰大海:“

我向你奔去

你却无动于衷

任海风吹动

任海水翻涌

我向你奔去

你却不屑一顾

甩甩你的头发

转身离去

我向你奔去

乘着夕阳

驾着云彩

你回眸一笑

黯淡了世间的光

你说

你的前方是星辰大海

那里有你追寻的梦想

我说

我的心底有你

可以随时停靠的港湾

歇歇追梦的脚步

享受片刻的温暖

也是一种美好

我可以随你浪迹天涯

有你的地方

就有爱的家园

还有我们

蓝色的爱恋”

潼关还是比较平静,战事不多,一行四人在潼关歇了一晚,就从潼关出发,准备去西安好好歇几天,打问打问时局,也将发过来的货一并带回镇北。刘老爷子提前已经发电报,叫二蛋带着伙计们赶了个车队到西安候着。一行人咋也想不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潼关干革命、讨生活,咫尺即是天涯。

一行人在西安歇了几天,打问了打问战事时局,都是些坏消息,不是丢了这儿,就是丢了那儿。刘老爷子也没心思在西安多呆,会齐伙计们装车上了回乡的路。离镇北越近,大家伙儿的心情惭惭好起来。大家伙歇脚的时候,也开始喝酒划拳热火起来。女人望着热闹的众人,心里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离家这么长时间,都想家了。”

女娃娃这段时间养的不错,衣裳里外都换成新的,吃得好,脸色、精神就好,她就是个美人胚子,洗干净水嫩得很,说话也利索起来,镇北方言都能听懂一些。刘老爷子瞅着心疼,就收了做养女,起了个名字叫刘心慧。小慧嘴很甜,叫爹叫嫂子顺溜得很。她好象已经忘了前些日子的苦难伤痛,重新焕发勃勃的生机,打心眼儿里开始当自个儿是刘家人,不象刚开始那样时时存着小心,跟只离群的小羊羔一样孤独无助,心里老惦记着是否能再回到父母身边,可能小慧也意识到已经被亲生父母抛弃了。

海涛站在黄河边的山茆上,望着缓缓向南流淌的河水,心中默默的说:“林子,哥此去十死无生,我不忍心看你跟着我一搭去送死。我走了,一世好兄弟,来生再相见吧。”他义无反顾地朝东路行去,昼夜不停。他上了路,才晓得如今这一路上各方占领区犬牙交错,行路日益艰难。他也只好边走边打探着情形,尽量躲开敌占区跟交战区,绕了老大个圈子,人都瘦了一圈,才历经千辛万苦,到了山东老家。

他悄悄回乡打听,心里拨凉拨凉的:“家全毁了。这片是战区,一拉据,一站队,家里人受了牵连,遭了池鱼之灾。所幸媳妇那几天正好抱着娃娃回娘家了,躲过了一劫。她有刘林家铺子的地址,就试着给我寄了封信,这才有了点儿消息。当时信上就说,娘俩也不敢在娘家呆着,躲出去了。如今去一打问,兵荒马乱的,断了联系,下落不明,没有了音讯。慧英,东生,你们娘俩在哪儿呢。”

海涛四处走亲访友,打问妻儿音讯,探寻家人劫难真相。大半年下来,他真相没探明,妻儿没找到,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次遭遇战,他在敌军手中救下个小后生,两人瞬间结成了生死好兄弟。小后生说:“我叫沈凡,家里也是堂堂正正的书香门第。国难当头,我可不想死读书,说空话,想为国救亡图存尽份力,就不在上海念书了。回了老家,这些年,我四处奔波,联络有志之士,跟敌军对着干。我们也干些杀奸除害的事儿,如今拉起了一支小队伍。大哥,跟着我们一起干吧。”海涛听着就有些亲近,想了想说:“那我先跟着你干一段时间吧。”这一干就是好几年,他是正经当过兵,出过操,念过书,杀过人的,渐渐就成了小队伍的头儿。大家伙儿都信服他,按沈凡的话说就是:“跟着大哥有肉吃。”

海涛跟沈凡在山东的人脉很多,几年下来就建起一个大大的消息网。他是爱动脑子的人,什么事儿都能干,有两把刷子,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这些年人头熟,地头熟,倒卖些禁运物品,赚了不少钱。他智计百出,虚虚实实,用极小的代价,端了几个敌军炮楼,武器装备也是鸟枪换炮。如今这只队伍日渐壮大,入伙了不少新人,百十号人,几百条枪,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他散出去不少钱财,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在民众汪洋大海的滋养下,那是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男娃在军营里自在逍遥,如鱼得水,以战地记者的身份采访了许许多多的士兵,军官,听了许多士兵战斗的、生活的故事,整理之后,经过加工润色,一篇篇新闻稿陆续见诸报端。报社也没话说,按时发薪水、发稿费。时间一长,在西安报业,男娃也算是小有名气。他还给自个儿起了个笔名,叫王川,取“生逢乱世伤国难,漫书文章记流年”之意。他空闲的时候写了首诗,送去报社,不久就刊登了出来:“世事纷乱国事艰,豺狼虎豹入中原,回首江南繁华地,多少楼台是家园。”这首诗一上报纸,当即就被有心人广为传诵,不少报刊纷纷转载,无数人演讲引用,一时轰动。

在潼关的战火烽烟中,男娃渐渐脱胎换骨,脸上少了些纯真,多了些刚毅,岁月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不少冷冽的神色,身形线条慢慢硬朗起来,长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后生,有了些许成熟男人的味道。经过这些年的颠沛流离,经历这些事的生生死死,他终于完成由男娃向男人的蜕变。他结识了又一个亲比兄弟的朋友,他的名字叫张望,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西安人,祖祖辈辈生活在一望无际麦浪滚滚的关中平原上。不晓得为什么,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一起,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形影不离的兄弟。人可能懂的东西越多越容易忧虑,两个后生年纪不大,操心的事儿不少,可以说为世事、为国事、为家事操碎了闲心,说得上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两人也常自嘲说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微言轻,其实啥也不用他们这种小人物操心,明白了反倒伤了心。

两个小后生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潼关塬上闲聊,望着脚下缓缓向南流淌的黄河水,身后峰峦叠嶂的层层远山,两人就有无数的感慨。男人说:“潼关是个好地方,无数古人描摹过这个地方,记得有一首词是这么写潼关的,印象比较深刻,我给你念念。地雄河岳,疆分韩晋,潼关高压秦头。山倚断霞,江吞绝壁,野烟萦带沧州。虎旆拥貔貅,看阵云截岸,霜气横秋。千雉严城,五更残角月如钩。”学问好的人就容易伤感,张望抬头望着远山说:“五更残角月如钩,写得好。如今也差不多就是这个调调。死不死、活不活的,叫人烦闷。林子,你打算往后干点什么。”男人想了想说:“我打算入伍参战,空谈误国亦误己。多点儿亲身经历,也会有更切合时局的想法。”张望担心他的安危:“子弹不长眼,注意保护好自己个儿。你就是个生瓜蛋子,多长个心眼,别脑子一热就往上冲。遇到甚事,不要自作主张,也不要慌乱,多看少说。有啥事儿,回来跟我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男人调侃地说:“你还参谋上瘾了,好啦,我尽量稳当些。”

夜幕降临,男人刚跟几位亲近的兄弟吹牛闲侃喝酒结束,回到住处,正准备洗洗睡了。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他赶紧穿戴整齐出了屋子,街道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奔赴集合点的士兵军官。他赶到集合点,准备跟着队伍上战场。长官责怪地说:“黑天半夜的,你咋来了,这不是添乱吗,虽说你已经归建配枪,也训练了一阵,可上头有交待,你不用干这些苦差事,动动笔写点儿东西就行了。”男娃立正行了个礼,一脸庄重他说:“我如今是你的兵,一视同仁就好。”长官看他坚决就说:“去吧,照顾好自个儿。”男娃赶紧在队伍里站好,在长官的带领吆喝下,跟随队伍摸黑往指定位置走。天上月光如水洒落,远处传来一阵飞机的嗡嗡声,地面上已经接火,枪炮声大作。队伍来到指定位置后继续往前挺进,补上火力缺口后散开自由射击。燃烧弹一颗颗落在战场,到处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天空都好象亮堂起来。男娃有样学样,跟着身边的人一齐拼命在战壕里往火光闪烁的地方开枪,扔手榴弹。战场上枪炮声并不太密集,显然来敌只是如同往日例行公事一般的试探攻击,男娃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并不害怕枪林弹雨。他早听人说起很多遍:“子弹在黑天没那么容易打到人,死了全是运气不好走了霉运,倒霉催的,一点不用怕。”他打光一匣又一匣子弹,直到打光所有身上的子弹才消停,缩身躲在战壕里休息。果然没过多久,枪炮声就稀稀拉拉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对面就没了动静。他心里很得意:“咱也是能打枪、能杀敌的好士兵,感觉还真不错。”

这样的事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儿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