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上元佳节今悄至 神京一夜鱼龙舞（三）

贾峥从江南来到京师，也只有那日醉花楼书诗文一首，而名动神京。

借此，让很多人知道了“贾子安”这三个字。

但正如他当众所言，诗文写得再怎么好，远不如实实在在的治国策，国富亦民强。

从那以后，各种诗会，他多数推辞，然于京师内，还是有不少人充满好奇，想着再见一首！

今儿来此之众，即多满是期望着。

贾峥虽说诗文才华平平，可也不好如此扫兴，左右不过是能用手段而已。

三息思衬后，他脑海里记忆了古人曾书的一首元宵节诗，恰符合此中场景。

“诸君既然各有诗作，那贾某就出一首曾听一游人所言诗说，正是歌咏今日元宵之日，以现神京繁华之态。”

游人？

谁信！

呵呵，贾子安改不了谦逊本色。

“诸君请听：花间蜂蝶趁喜狂，宝马香车夜正常。十三楼前灯似火，安宁街外月如霜。”

此诗乃是清人姚元之的《咏元宵节》，惜以此时代，姚元之尚未出生，贾峥借此一用，有做一些改动。

其中“十三楼”，正是神京东西城连接的十三个标志性楼阁，如醉花楼之属，乃为神京地标性繁华所在！

安宁街则是靠近西城边缘，城墙所在，人烟稀少。

于此诗前两句，自然是描写神京上元日，车水马龙之时态。

“好！”

薛蟠虽然听不懂，于旁人还在琢磨之际，且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叫好之人。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连连称赞，比薛蟠话语要深厚许多。

以贾峥之诗句，描写当时，比沈之远等人更为鲜活，大家乃是发自真心实意。

李承忽而眉头一动，叫来侍从，当着贾峥的面，以笔墨书之。

旋即叫来侍从，嘱咐道：“往万方楼一趟，将此诗文赠之，就说江南省乡试第一，解元贾公子所作！”

万方楼地处神武大街一侧，乃属神京最繁华之地，距宫城不远，又有内河花船巡游，每逢上元日这天，其热闹程度，当为神京第一！

万方楼作为神京“十三楼”之首，亦是勋贵最喜欢相处之地，有传言说，连太上皇、皇帝……这等至尊也喜微服出访此地。

当然，万方楼每岁上元夜里的“诗评会”乃属一绝，自太祖皇帝开始，一百多年来，未曾断绝。特别是每三年的会试，是天下才子夺名的好机会！

翰林院中的官吏，外有一些朝廷高官，也喜欢凑热闹。

可别小瞧了这诗会，于一些没有背景的士人而言，能借机得贵人一赞，入其眼者，不知会少走多少弯路。

李承是不愿贾峥错失此间机会，他才“多此一举”。而这次归京，在同父亲老忠王交谈后，李承更多地发现了贾峥优点，尤其是在同西洋交往，大顺技术革新，产业发展上，其中见解，令人赞叹。

在越发了解到大顺于西洋扩大的差距后，李承更期待贾峥在将来能更多在朝堂扎根，发挥作用。

在此同时，他并不介意，多推贾峥一把。

其他人，也渐渐看出忠王世子目的，但没有多说什么。

贾峥则早在李承下笔那一刻，就有所明白，有感李承行为周到，未有拒绝这等“扬名”之举。

从去岁“秦业案”开始，一些敌友已经呈现，该划清界限的划清界限，该防备的防备。倒也不用过于紧张，像刚入神京那样步步小心。借此诗文，于士林得有微名，则可以此拉拢一些有好感的士人。

随之，贾峥与郑发道言两句后，让之总揽聚会，他请邀李承往旁边的独舍一坐。

于李承表情上看，这次显然有事单独想同他说。

及二人坐下后，李承果然率先开口道：“子安可知朝廷这两日，同英吉利已有了一些进展？”

“世子是说英吉利让步了？”贾峥问道。

李承点头道：“为子安猜中了！英吉利知道我朝发行恩债，言之可在此事上，行做购买，以示诚意属，并愿停止在女真人中的支持……”

贾峥得闻此，即知英吉利绝对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不论前者可能带来的隐患，让之停止女真人支持，开出的条件，必然不简单。

“敢请问世子，英吉利想要换取什么？”

“其要让福寿膏于大顺合法流通……”

李承皱眉，此言还没说完，就发现一向成熟稳重的贾峥，面上毫不掩饰的愤怒。

福寿膏有传言乃万历皇帝起的名字，但于明末顺初以来，民间又名为“大烟”，英吉利于历史上，正是借此侵入华夏，发动战事，并带来了巨大灾难。

只是在此之前，少量为药用，且是大顺太祖皇帝亲做言明的禁入品，敢有走私者，当做问斩。

太宗皇帝后期，走私严重，英吉利借此向大顺秘密销售不少，弄得沿海一些富家子弟“乌烟瘴气”。

这也是贾峥最为担忧和恼怒的事情，大朝会同成国府四品将军罗赟有言此物，当由水师配合禁断。

以史为鉴，以免让洋人得逞，现满清之祸，而毁华夏之基。

谁曾想，英吉利竟敢如此直接提出？

这是将大顺朝廷当做软柿子了？

“此事宫里是怎么说？”贾峥努力让心情冷静下来，看向李承道。

李承道：“宫里自是不会同意，福寿膏之祸患，朝野早有得闻……可惜走私之多，难以完全阻之！

关乎同英吉利商议，只能继续搁置了！

林尚书前于朝会，有言‘海关’，等正月后，朝廷于沿海当有大动作……”

乾清宫还算清醒！

贾峥心道。

但洋人想要借此物“掠夺”大顺，其贼心不死，双方必有一战！

贾峥没想到的是，海关事上，不过数日，林如海上书下，这么快就有决议，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皇帝早有此想法！

而在此事上，他去岁于江南时，不知其身份，有同李承畅谈过“关税”“海权”等说，想来有入昌元帝心里。

“圣上莫非要世子前往督促此事？”

李承提出，贾峥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的问话，李承还是有些小小意外，“子安竟也猜到了，圣上让我处置，并可调兵遣将，但钦差大臣之祸在前，想做改革，可谓艰难。而若为国朝处事，我亦视死如归……”

“世子何以忧哉？圣上即是如此决策，有兵事于手，那世子就放开手做一场！”贾峥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