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程望睁开了疲惫不堪的双眼，甚至还有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浑身都像挨打了一样不舒服，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的回忆断断续续接不上。

短时间里也只能想起一些模糊不清的事情，他不能确定自己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肩上的刺痛感疼得他皱了皱眉，看到了那块被咬的伤口，又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刘愿。

没办法，这可是他的宝贝女朋友啊。

从刘愿身旁悄悄离开，他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到卫生间冲了个澡。

蒙上水雾的镜子被他用纸巾擦干，从镜子里再次看到了自己肩上的咬痕，想把它当做没有都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肩上还留有水珠，看着被咬的地方格外性感。

手表和皮筋重新戴在他的手腕上，时间还早，飞机票是十点的。

从抽屉里拿来了一个戒指盒，比起他设计定制的钻戒，这个或许差多了。

定制的钻戒图稿才交给了设计师没多久，并且是打算用来求婚用的，现在不能给。

这个戒指在他手心里暖热才戴到刘愿的手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看着刘愿熟睡的侧脸，他起身帮刘愿拉了拉被子，又伸手轻轻帮她整理了额前的碎发。

总觉得怎么都不够，总觉得自己离开了她就不会照顾好自己。

离开时，他把家里的钥匙以及自己房间的钥匙都放在了刘愿的手机旁边，买好的早餐放在了厨房。

最后悄悄看了刘愿一眼，等程瑞康把憨崽送到了小姨家里，拿好拉箱和书包同田婧怡、程瑞康打车去了机场。

其实离开的时候还不算晚，他只需要赶在九点半之前到就行，因为飞机票是十点的。

但是他们一家做什么都比较喜欢充足准备好时间，这样至少有什么事情不用慌张。

刘愿听着八点的闹钟声醒过来，动了动被抱了一晚的身体，累的翻个身都难受。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她撑着双手坐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到胸下。

耳边的碎发垂下来，随意的搭在胸上，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肩上、胸口很多地方都有红的刺眼的吻痕，光是看到自己的这幅样子，她就能想象到昨晚的刺激场面。

不过身上并不是完全赤裸的，她紧张的心缓缓落下，脑子里不断想起程望说过的话。

在给她一个确定的未来之前，程望不会动她，不会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她没时间去接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看到了几分钟前程望给她发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程望才上车不久，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他没有告诉刘愿，他去的哪个机场，什么时间，没有想过刘愿会在中午之前醒来。

“小宝，醒了记得去厨房吃饭，桌上有两把钥匙，一把是大门钥匙，一把是我房间的，想来了直接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喝醉酒的一个晚上，刘愿曾经趴在程望的背上说不要回家，被程望带到他的家里。

“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家。”

他一直把刘愿当做家人一般的存在，包括田婧怡、程瑞康，只要刘愿来了家里，就会把刘愿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绝不会挖苦讽刺刘愿。

前几天总是动不动就哭，现在看着程望发给她的消息，眼角疼的掉不出眼泪。

无意间看到了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么璀璨耀眼，真的好让人喜欢。

考虑时间宝贵，她穿好了衣服匆忙洗漱，拿着手机和程望留给她的钥匙出了门。

打车去了机场，路上她一直在看手指上的戒指。

当刘皓和徐思慕一起在店里挑结婚戒指的时候，她就想过什么时候她也可以和程望拥有一对属于他们的戒指，哪怕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对银环。

眼下她也拥有了属于她和程望的戒指，真的会很感动很开心。

车子停在了机场门口，这是她第二次来机场，上一次还是程望带她一起坐飞机出去玩。

进了机场大厅，她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副悠闲模样的江澜，背着书包拎着手里的拉箱，朝她打了打招呼。

还好时间不晚，还以为江澜早就走了。

“在这儿呢，见你找我找了半天。”江澜朝她走过来，忍不住笑了笑。

还以为她不来了呢，都快要去候车厅了才过来。

不过他有些意外，因为刘愿身上的外套一看就不是她自己的，大了一圈，更像是一个男生的。

眼睛注意到了刘愿脖子上的吻痕，被外套遮了一大半，还是被发现了。

都是成年人了，他能猜出来这是什么，才不是什么蚊子咬的，也没故意问，不想刘愿难堪尴尬。

刘愿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拳头砸在了他的胳膊上，有些脾气想撒给他:“看到我了你怎么不说，让我找了半天！”

早上的天气有些冷，出来的时候她从程望衣柜里随便拿了件外套。

“别生气，我都要走了，还打我。”江澜收回自己乱乱的心思，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像是舍不得人，凑上前摸了摸刘愿的头。

第31机场的送别

看着刘愿脖子上那么刺眼的吻痕，又强作镇定的选择忽略，只要她没有在程望那边受委屈就好，只要她快快乐乐的，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就好。

两个人短暂聊了会儿，看时间不早了，江澜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他的语气也终于认真了起来:“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眼睛看向刘愿身后的不远处，带着挑衅的意图笑着朝刘愿走近，一把将刘愿拥进了怀抱里，很小声的说:“和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别受欺负。”

“嗯。”刘愿的手搭在了他的后背，怕他难过舍不得，拍了拍他。

“走了，臭刘愿。”江澜说完走去一边的座位处，叫上江妈妈和江爸爸，和刘愿摆了摆手过安检。

刘愿没哭，咬咬牙忍住了，心里的不舒服暂时压了下去，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

“叔叔阿姨再见！”

而站在刘愿身后的程望以及田婧怡、程瑞康、陈奉生都没说话。

见场面有些尴尬，田婧怡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碰上这样一幕，挺好奇自己儿子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的。

不过她没有继续站着，拉着程瑞康去找空座位，很快就走了。

有个异性朋友不意外，只是自家儿子应该不这么想，看脸色估计已经吃醋的不要太明显了。

“去和她说说话吧。”陈奉生拍了拍程望的肩膀，把他的行李拿在手里，带着笑意跑去找田婧怡、程瑞康了。

刘愿对程望在身后不远处站着并不知情，转过身抬眼看到他的时候浑身抖了一下。

她还以为程望已经坐飞机走了，完全没想过会在这里刚送走江澜看到他。

终于被刘愿注意到了，程望的眉眼弯弯，收起刚才的醋意，朝刘愿走了过来。

“专门来送他的啊？”

即使心里失落，也没有刻意表现出来。

看着刘愿和江澜拥抱，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江澜看着他还要抱刘愿。

都要走了还要挑衅，连计较都不能计较到他身上，真的过分。

眼下，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没有一点交流。

都这个时候了，刘愿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想撒出来，生硬的后退了一步，因为他出国的事情。

程望刚要伸出的手动了动，吞咽着口水默默收回，好看的手背上凸起了青绿血管，手指上的戒指好像在替他委屈。

捏紧了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他别过头看向大厅别的方向，许久才说话，嗓子都有些沙哑。

“早饭……吃了没？”

“没有。”刘愿站在他对面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眼角泛了红，也别过头不肯看他。

程望仰头感觉鼻子酸了，笑了两声嘀咕说:“又不吃。”

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他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上一秒两个人还在经历最快乐的校园生活，下一秒两个人就要因为学业分开了。

像做了一场充实的梦，梦里有快乐有悲伤，他们疯狂过理智过，在最值得的青春里勇敢相爱，在每一次的吵架闹矛盾中获得成长。

不知不觉间，他们互相陪伴了对方四五年。

眼前的少年比起最开始，成熟稳重了不少，如今站在刘愿面前，真的就像一个大哥哥一般。

“或许过年的时候就回来了，也有可能下一年暑假……”

程望调整了一下呼吸，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每次哭，眼睛周围都会红一圈，抿着泛红的嘴唇吸鼻子，好看的桃花眼被眼下的泪痣衬托的格外有神。

到了国外，他和陈奉生要一起上学放学，又像小时候一样。

田婧怡、程瑞康到底不能丢下Lucky和Wish，打算把他们安全送过去安置好了就回来。

也没什么，程望从小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去一个陌生环境适应也很快，更何况这次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好兄弟陪他。

刘愿拉了拉身上的大外套，抬起头来看他的脸:“好久。”

半年好久，一年也好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距离，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坐在田婧怡旁边教她玩小游戏的陈奉生偷看了他们好几次，时间这么被浪费掉，他都替两个人可惜。

“田姐，我去看看他们两个。”

他放下手机起身，整理着衣服朝程望走过去。

“时间不早了，你要没什么好说的让我跟刘愿说会儿话。”

本来两个人就觉得现在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他这样说，程望的话也终于憋不下去了，立马擦了擦眼里还蓄着的眼泪。

“你等会儿。”

等陈奉生重新回到座位上，程望看向刘愿，张开了双手:“抱一下吧。”

下次再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眼前的他还是像极了四年前的他，像那次在火车站的他，如今天这般，温柔的注视刘愿，张开双手等刘愿上前回应。

刘愿先是怔住，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鼻子酸涩，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出来。

心里一直保留的难过像洪水一样泄了出来，这一刻多想再回到高三那年再经历一次他们走过来的路。

一点都不后悔和程望在一起，还好那个时候没有强硬的让他换桌，没有完全的拒绝他的所有好意，没有丝毫不在意的和他说分手。

“小宝，别难过，最后一次了。”程望摸着她的头，低头在她发丝上轻轻闻。

动作小心翼翼，似乎在抚摸一朵娇嫩的花朵。

等他完成了这两三年的学业，一定要每天都陪着刘愿，再也不要让她因为异地难过了。

“会想你的，每天都会想你，不要总是乱想，我永远只喜欢你。”

“嗯。”

刘愿还在闷声呜咽，眼泪被程望擦了又擦，眼睛里的红血丝让人好心疼。

“好了，一会儿回去了记得吃早饭，想团团了直接去陈奉生家里看就好，陈老爷子很喜欢你。”

其实他第一次带刘愿到陈奉生家里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甚至老爷子还想让刘愿和陈奉生在一起，要不是他说清楚了，恐怕两个人已经被撮合起来了。

坐在位置上的三个人已经起身准备去检票了，他们一起看向程望这边，没好意思打扰。

直到程望不知道该和刘愿再说些什么，看着刘愿委屈不舍的模样，好后悔没有再多陪陪她。

“小宝，我要走了。”

他把手里的纸递给刘愿，转过身要走，才迈出脚步，又在不远处三个人的注视下回去朝刘愿扑了过去。

突然被拉进怀里，刘愿没有接住他的主动，下意识的躲避后退，紧闭上了眼睛。

面前的人只是弯了弯腰，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贪恋的味道转瞬即逝，这是她第一次对程望的吻感到不舍。

“刘愿，我会一直爱你。”

这一次，他真的走了。走到检票口过了检，拿着行李回头朝刘愿招了招手。

眼里的光闪了闪，他抬起头朝着候车厅走去，一点都不敢回头，怕刘愿会看到他掉眼泪。

大家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好，谁也没有多说话，一路就这样走了。

刘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眼前逐渐被模糊占据，滚烫滚烫的眼泪在脸颊留下痕迹。

手机响了响，她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着程望最后说的话。

她总是说自己没有安全感，敏感多疑，怕程望会喜欢上别人，会慢慢讨厌自己。

可程望一次又一次，总是不耐其烦的对她讲，我会一直爱你，我不会喜欢别人，我永远只对你一个人有新鲜感，也只会和你在一起。

如果不是大学开学前的那段叛逆时期，或许他会是刘愿心中最最好的男朋友，会是最值得站在刘愿身边的纯粹月光，会是她这辈子见过的对她最好的男孩子。

他总是这么想，却不知道刘愿一直把他当做顶顶好的男朋友。

喜欢一个人总是会变得温柔妥协不理智，她也会。

刘愿蹲下身子把脸埋进了环着的胳膊上，心口疼的喘不过气。

人总要慢慢长大，成长的路上总会孤独。

不记得什么时候回的家，她先去了程望家，把已经凉透了的早餐吃完，又想起了憨崽。

憨崽的身影也不见了，她猜到是程望拖别人养了。

带着钥匙锁好了门，她离开了程望家，打车回了景泰花园。

在进了电梯后，她打开手机看到了那时候程望刚进候车厅给她发来的消息，一条将近一分钟的语音。

“小愿答应我，不要难过不要掉小珍珠，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一日三餐不要落下，不监督你，你自己也要自觉一点。不要总是吃凉的，刺激胃，你本来就胃不好。生理期更要注意不能吃太辣太凉的东西，少用冷水洗衣服。开学了享享会去陪你，租房的地方可以继续住，钥匙你手里也有，不会孤单的。”

他的声音很温柔，微微颤抖还带了哭腔，听得出他说话很克制情绪了，只是难过真的掩饰不下。

下面还有他发来的消息，没有语音，是无声表达的文字。

“我爱你，一直爱你。”

“你总是乱想，总觉得我会变心，会喜欢别人，可是我遇见了你就喜欢不上别人了，我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放下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