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里，凯莉和江行川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又投入了新一轮推演。

瑜黎给欧文喂了点水和巧克力糊糊，盯着全景视野投射屏。

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悬界城。

曾经如废土荒漠中伊甸园一般的悬界城，那晶莹剔透像水晶球的穹顶，已经布满了蜘蛛网形状的裂痕。

每一颗落下的雷暴火球，都是倒计时中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瑜黎放大画面，焦心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经过了改造，穹顶确实比上次电磁雷云撑得久。

但以这个裂痕的发展趋势来看，一旦穹顶承受能力达到阈值……

估计就是整个碎裂，不会像上次那样只是破洞。

不论影魔是好是坏，在找到症结所在之前，两方被隔离开的局势最好不要被打破。

瑜黎帮不了解密的忙，只能又找了个退热贴，贴在欧文额头上，希望能缓解他的难受。

“你们俩有答案了吗？穹顶撑不了多久了。”

“我担心穹顶整个碎掉，会对欧警督造成伤害。”

瑜黎看着已经被江行川画成天书的手写板。

“数据空间这么复杂啊，我第一次感觉到代码的可怕。”

“平平无奇的一些数字和字母，就能把咱们搞得这么狼狈。”

“最可气的是不知道要去揍谁，我毫无用武之地。”

凯莉的手写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对啊。

代码。

这是一个由代码构建出的虚拟世界啊。

江行川显然也想到了。

他一把搂住还在唉声叹气的瑜黎，激动的凑上去，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宝贝儿，你太聪明了！”

“我们都钻进死胡同了！是代码啊，代码！”

瑜黎：啊？

凯莉将手写板更新成空白，气馁的样子一扫而空。

“没错，我们身在局中，嘴上总说着保持上帝视角，但却忘了最基本的东西。”

“这根本不是什么密码，我们都想的太复杂了。”

“代码的基础，就是二进制啊！”

凯莉在手写板上，将哒哒哒哒哒哒吱吱哒，写成了数字。

二进制转换成十进制，可以理解为另一种形式的维度撕裂上升。

怪不得！

怪不得影魔根本无法和他们交流！

对应的十进制是……

505

明明只是一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计算，凯莉却觉得自己经过了一次马拉松式的数学赛跑。

“505？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现在要推16进制？”

瑜黎猛地一拍巴掌。

“我知道！是SOS啊！”

“凯凯，以前咱俩营救演习的时候，不就有人质通过计算器按下505，向外发出求救信号吗？”

看凯莉和江行川都抿着嘴，皱眉沉默。

刚才信心满满的瑜黎，语气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就是影魔不会说话，只能胡乱哒哒吱吱，所以才这么求救。”

“当然可能我猜的太简单了。”

凯莉收起手写笔，将右舵驾驶员的头盔郑重的递给瑜黎。

“没错辣黎，你就是个天才！”

“505，SOS，影魔在向我们求救！”

江行川瞥了眼全息投影屏幕上，依旧围在飞马号周围望眼欲穿的影魔们。

“那他们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哒哒五声，空一下再哒哒五声？”

“或者用更通用的摩斯代码？”

凯莉帮着瑜黎，将驾驶员支撑脊柱安装在作战服背后的凹槽里。

“密码消息中间的停顿变多，消息准确性就会大大下降。”

“一口气报出后，再重复两次，信息绝对不会有误差，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江行川还是不太明白。

“可SOS这个信息，价值性太低了，影魔看起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它们是自由的，也没什么天敌。”

凯莉收紧自己的束胸腰带。

“影魔在向我们传递身份。”

“江老板，你仔细想想，以前你在悬界城见过有人用SOS吗？有人向你提起过二进制吗？”

江行川怔怔的看着屏幕上被雷暴火球不断攻击的穹顶。

是啊。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脑袋里多于其他居民的知识都是从哪儿来的。

现在看来，这是多格格不入又荒唐的一点啊。

他是怎么和这些不合理的地方和谐共存了这么多年的！？

在悬界城天不怕地不怕的江特员，头一次有了恶寒的感觉。

不能在这里多留了。

悬界城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把人同化。

最后，不管是玩家还是NPC，都变成一样的了。

瑜黎看江行川胸膛起伏的厉害，赶快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没事，至少我们现在发现不对劲了。”

“别怕，小瑜警员保护你。”

江行川握住瑜黎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他深深的吐息往复好几次，才压下脊背上攀升的寒意。

凯莉已经整装停当。

“所以，影魔是要告诉我们，它们来自哈尼和江老板的世界。”

“它们看起来确实没有危险，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悖论啊！”

“或许在这个游戏形成时，影魔不长这个恶心的样子，也可以像NPC说话。”

“但它们经过了代码的维度压缩，只能唧唧怪叫，只能贴着地面潜行，妥妥的二维生物。”

“我们可以把二进制理解为二次维度，也就是影魔现在所在的维度。”

“十进制，也就是我们现在的维度，是三次维度。”

“电磁雷云来自你们俩的世界，可以理解为三次维度给予的能量。”

“被压缩囚禁于二次维度的影魔积攒够能量，暂时摆脱了二次维度的束缚，拼了命将消息送给了三次维度里的我们。”

“我知道这个猜想很大胆，但……”

江行川猛地抬起头。

他身上腾起热浪，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高温下有些扭曲。

“所以，影魔是和我们一样的……真人玩家！？”

“只不过它们经过了维度压缩，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才求救！”

“那将他们维度压缩的是谁？是那个什么……数据空间支撑者？”

“总不可能是欧sir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