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拘留两个字，李可意怕了。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温晟言，眼圈都红了。

“言哥哥，你说句话。”

“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你一个人能为可意说话了！”

温晟言的额角跳了跳。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可意，又看了看凯莉不屑又讽刺的目光。

温晟言的心在滴血。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的生活一塌糊涂。

以往每次，李可意捅了娄子，他都跟在后面善后。

李可意看似很关心他，但也仅限于吃了吗，累了吗，早点休息吧。

他的父亲也很关心他。

也只是问问子公司生意，说几句勉励他戒骄戒躁的话。

工作中遇到了问题，他从来都是被依赖和仰仗的角色。

温晟言觉得，作为一个上位者，作为一个男人，这都是应该的。

他从不敢奢望有一个像凯莉对欧文一样，顶着被所有人嘲笑没风度没教养的压力，站出来维护他的人。

一股突如其来的疲惫席卷了全身。

温晟言的心，被凯莉不加掩饰的嘲讽目光一层层拨开。

露出的肌理，血肉模糊。

但李可意的话就像紧箍咒一样，死死箍在他的头顶，几乎要将颅骨挤碎。

只剩下他一个人能为她说话了。

因为她的父母，都死在来救他的路上了。

李可意见温晟言犹豫，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眼看着警员已经打算将她带走，李可意疯了一样的叫着温晟言的名字。

“言哥哥，你带律师来了，你说句话啊。”

“我们的项目，我们从小到大的规划不能前功尽弃。”

“如果爸爸妈妈知道我为了做项目被拘留，他们得多难过啊！”

……

因为这场闹剧，警署让所有人休息一刻钟，调整自己的最后发言。

剩下的警员将李可意控制，商议是否给予拘留警告。

瑜黎从候场区跑上来，旁若无人的拿着毛巾，替江行川擦去身上冰霜融化的水珠。

她的眉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担忧。

碍于公开场合，凯里没有贴到欧文身边。

只是专门拿了杯饮品递给欧文。

“欧警督，糖分可以让人快乐起来，喝点吧。”

“别把有些话放在心上，你站在山巅，四面八方吹来的风自然很凛冽。”

欧文接过饮品，冲凯莉笑了笑。

“谨遵凯小姐教诲。”

“每日自省，绝不敢忘。”

凯莉终于展开了笑颜。

“欧警督不需要自省，只需要适当的放下素质，就能收获快乐人生。”

欧文喝了口奶茶。

“嗯，我说的自省就是这个。”

“吾日三省吾身，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凯莉凑到其他警员身边，压低嗓音。

“打扰一下，李可意够得上拘留标准吗？”

警员耸耸肩。

“严格来说够不上，更够不上被取消竞标资格。”

“但把她抓去警署吓唬问询一下再放出来，还是可以的。”

“就看小温总愿不愿意保她了，如果直接叫法务部来，警署就带不走人了。”

“不过Kelly啊，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维护欧警督。”

“你知道的，有些话虽然道理没错，但我们穿着这身制服，就不能像你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凯莉摆摆手。

“小意思，就看不惯她乱放屁，嘴上好像抹了开塞露。”

宁伏一直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看着这场闹剧。

他轻轻拍了拍手。

“很精彩，这才叫驳论。”

凯莉没听见他的话，甚至连眼神都没分去半个。

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温晟言，想看看他这次还会不会维护李可意。

温晟言颓废的坐在旁听席，将脸埋在手心。

李可意一直在他耳边大呼小叫，急切地让他想想办法。

温晟言被她一口一个我们压得喘不过气。

在深呼吸往复了数次后，温晟言发狠的扯掉自己的领带。

他的眼尾，都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绯色。

“我以上司的名义，为李可意做保释。”

“严格意义上来讲，刚才她提出的内容算不上诬蔑，只是态度有很大的问题。”

“李可意，向欧警督和全体警员道歉，马上！”

李可意也知道害怕了。

向着欧文和其他警员鞠躬致歉后，她跑到温晟言身边。

“言哥哥，你生气了吗？”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可意以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但我真的只是想为咱们公司多争取……”

温晟言抬起头，眼里遍布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李可意都被吓了一跳。

“言哥哥，你还好吗？”

对上凯莉颇具深意的目光，温晟言满脸悲切。

良久后，他才缓缓摇头。

“我没有生气，这是我早就答应你的，说到做到。”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很感谢你，可我已经快失去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不管是谁叫你这么说的，还是你自己想的，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我不会帮你了。”

李可意身形摇晃了一下，不可置信。

凯莉嘴角扯了扯。

就知道姓温的不会放任李可意被拘留。

他眼睁睁看着欧文被李可意质疑，为了自证甘愿忍受平常人不能忍受的羞辱。

可姓温的就当看不见。

就他妈的要装瞎子。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温晟言不敢去看凯莉溢满了嘲弄和不屑的眼神。

他愧疚的无所遁形。

“准备一下，咱们撤出竞标吧。”

寰宇集团技术组的人大惊，赶紧围住自家总裁。

“不行啊小温总，咱们的竞品目前还没出现明显的劣势。”

“李小姐的创意和珀斯飞马的机甲不相上下，可能技术实现上差了点，但各有优劣。”

“不坚持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是什么。”

“咱们项目组所有人都忙了小半年，想想集团所有的员工，想想温总对您给予的厚望。”

温晟言觉得耳朵里像是塞上了棉花，脑袋都嗡嗡作响。

他看起来是总裁，但其实一直身不由己。

手下的员工嘴上说着三思，行为却和逼宫没有两样。

可他们说的对啊。

竞标落败是一回事，直接放弃竞标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放弃，全公司上下都会对他颇有微词。

温晟言如履薄冰。

他突然格外羡慕凯莉，羡慕她自由的就像废土中流浪的风滚草。

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遇上水源了，就扎根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