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放映速度似乎加快了。

欧文看着瑜黎和凯莉训练。

看她们将飞马号送上渡轮，在海上漂流半个月去参加比赛。

只是个邀请赛。

其他拥有好几台机甲的国家，多多少少都保存实力。

只有凯莉和瑜黎操纵着珀斯岛唯一一台飞马号，拼尽全力在赛场中搏杀。

欧文看着尘土飞扬的赛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那么庞大的飞马号，居然被归类为轻机甲。

还有比堡垒更巍峨，跑起来地面都在颤抖的重型机甲。

欧文盯紧转播屏幕。

看着被三个机甲围起来猛锤，却依旧在左冲右突永不言败的飞马号。

凯莉选择了最笨，却能最快发现薄弱处的方法。

就是对战。

把每一次比赛，都当做最后一次站上赛场。

这样，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发现飞马号的弱点。

一场邀请赛，硬是打出了钻石联赛的精彩程度。

飞马号肩上的两门重炮都被摧毁。

穿着体感设备的瑜黎出了一身冷汗。

痛感会同步传递给驾驶员。

两个姑娘的脸色都不好看。

其他几个被激怒的机甲，围着飞马号，像秃鹫啄食一样拆着它的外壳。

凯莉眼睛都红了。

这些都是基地全体人员的心血，是珀斯岛全体人民的赋税啊。

“右舵，十秒后我将脱离驾驶舱，去手动控制冷冻炮。”

“你趁对方被冻结暂时无法行动，全力反击。”

瑜黎用尽全身力气稳住机甲，张开背上的机械双翼。

穿甲弹一枚枚打出，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右舵收到！”

“上帝永远站在信念这边！”

凯莉跳进下沉舱。

液氮化为浓郁的白烟，从飞马号的腰部喷出。

赛事解说的嗓音，带着悸动的颤抖。

“无聊的邀请赛，突然变得比总决赛还要火热！”

“向全场挑衅的飞马号受到了围攻，但显然，两位女士有备而来！”

“每次见到飞马号，都会有新的变化，这次居然搭载了冷冻设备！”

“吉普赛猎人号一个不察，被冻住了腰部中枢，已经无法切换武器了。”

“漂亮！飞马号一记标志性的直拳，吉普赛猎人被一分为二。”

“飞马淘汰吉普赛猎人！但现在局势依旧没有逆转！”

……

这场比赛，围观记忆的欧文是提着一口气看完的。

直到赛场里所有的机甲全部倒下，飞马号也残破不堪。

银色的巨大机甲就立在飓风中，身上遍布划痕和弹孔。

凯莉和瑜黎互相支撑着，站在驾驶舱里。

凯莉打开飞马号的武器系统。

那双银光闪闪的羽翼慢慢张开。

这是飞马号胜利的标志性动作。

紧接着，机甲一个趔趄。

作为主要支撑的瑜黎已经体力不支。

珀斯岛的赛后工程队赶紧出动，用老旧的拖车和牵引架，将飞马号带了回来。

欧文站在救护车边，看着面色苍白的凯莉。

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

可这只是凯莉的记忆。

欧文伸出的手，穿过了凯莉的发丝。

他轻轻叹了口气。

……

记忆回放的速度更快了。

瑜黎和凯莉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珀斯岛。

围在赛事转播屏下的训练营工作人员们，都静悄悄的。

瑜黎的师父一直紧盯着屏幕。

看到从小跟着自己训练的小姑娘嘶吼着搏杀，可怎么都发挥不出全部实力，他皱紧了眉头。

当初瑜黎肩膀落下暗伤，只能告别擂台，师父比谁都难受。

他了解自己的得意门徒。

小姑娘的身体里，装了一颗不输给任何人的强心脏。

她是为战斗而生的，职业道路不该止步于此。

所以，一看到珀斯岛公开招募驾驶员，师父毫不犹豫的为瑜黎报名。

瑜黎年龄合适，身体素质也正值巅峰，很顺利的通过了层层筛选，和凯莉成为了搭档。

师父替自己一手训练出的两个姑娘骄傲。

可他也明白。

机甲对硬件的要求太高了。

珀斯岛哪怕举全国之力，也无法和科技大国抗衡。

要是真的能实现脑机交互控制……

师父看了一眼研发组，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

在瑜黎和凯莉踏上回程的渡轮时。

瑜黎的师父，走进了实验室。

他坚持成为脑机接口项目的一号实验志愿者。

基地的人自然不同意。

可师父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没事，我好歹是曾经的中量级拳王，身体素质比你们都好。”

“普通人做的测试参考性小，凯莉那孩子的专利，我放心。”

“总得有人去试试，不然理论永远是理论。”

“你不去，我不去，珀斯岛永无出头之日，我们只能看着两个孩子拿命去搏。”

“她们还年轻，值得更光明的前途。”

就这样，师父走进了测试舱，戴上了脑机交互头盔。

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庞大的机甲浑身遍布神经元，人脑根本负担不起这样的钢铁身躯。

别说尝试操控了。

刚戴上头盔，师父就被排山倒海的压迫力重创。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猩红的鼻血蜿蜒而下，眼底瞬间布满了血丝。

等工作人员冲进去时，师父已经陷入了严重的休克，被送进了急救室。

医生的判断很沉重。

脑部突然承受了超负荷的压力，损伤不可逆。

师父时日无多。

整个基地都被沉进了低迷的氛围，到处死气沉沉。

师父就这么了无生气的躺在重症病房里，靠着各种仪器，一直坚持到瑜黎和凯莉回来的那一刻。

听到瑜黎的声音，师父就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握住得意门徒的手。

“把我的脑子捐了……研究一下，就能成了。”

“珀斯岛有了你们，就了不起。”

“师父以你为骄傲。”

师父的手垂了下去。

仪器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瑜黎跌坐在病床前，放声大哭。

几个医护赶紧把瑜黎架走了。

瑜教练旧伤还没好。

若是情绪如此大起大落，怕是就要卧床不起了。

……

凯莉蹲在墙角，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都怪我，怪我，我为什么要说脑机交互理论是成熟的。”

“我为什么会出错，我怎么能出错……”

对于从小就进道场训练的瑜黎来说，师父就和父亲一样。

失去父亲的感觉，凯莉太懂了。

不，怕是更痛。

老凯只是失踪了。

可师父，是直接在瑜黎面前咽气了。

就在这时，一个医护走过来。

“凯总工，请问现在是否取脑……”

凯莉失了魂一样的泪流满面。

她用力推开拦着她的人，踉跄的往实验室走去。

“不取，不能取……”

她无法接受一个因自己科研而死的前辈，被开颅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