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衿沉默下来然后问：“为什么？”

南宸凛看着她，眼神竟有片刻的温柔，“因为她深受我父皇的喜爱。”

“受喜欢不是很好嘛？为什么要自尽呢？你父皇也不救她吗？”裴子衿不明白，她不理解人族的皇帝为什么一定要有三妻四妾后宫成群，鲛人族信奉爱情的忠贞，每条鲛人都只会拥有一个伴侣，且结合前需要在海神面前发誓，如果有违背的鲛人就会受到海神的诅咒。

南宸凛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因为她挡了太多人的路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时的皇后，那个外表温柔，内心毒如蛇蝎的女人。”

裴子衿：“……”听起来像巫婆呢。

“她抓住了我母妃娘家的把柄，其实不算是把柄，是污蔑……皇后让人伪造了我舅舅和红莲教私相往来的信件到我母亲面前威胁她，你知道红莲教是什么吗？”

裴子衿摇摇头。

南宸凛：“那是前朝余孽，目的就是为了推翻我南涣的统治，这件事情一旦被人发现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不仅仅是我舅舅人头不保，连我整个外祖家都要被牵连，包括在皇宫里的我和我母妃。”

“可不是说那是假的吗？是那个皇后伪造的。”裴子衿奇怪的问。

“是伪造的，可我母亲不知道，她太单纯也太善良，完全没想到皇后会想到这种法子，情急之下也没有差人去母家问一问，轻易就着了人家的道。”

“所以她就自己……”

南宸凛苦笑：“是，她安排好了一切，和我说了好些话，还答应我第二天会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酒酿桂花汤圆。”

“可我没想到……当天晚上她被人发现在那个小池塘里，身子都已经泡白了……”他深吸一口气，“伺候她的宫女说，她晚上没让人侍寝，偏偏那一晚是正月十五，父皇在皇后宫中就寝，母妃算准了不会有人在晚上来打扰，所以选择在那晚悄悄地走。”

“……”裴子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本能的想安慰一句，但又反应过来他是自己的敌人，于是宽慰的话又堵在了嘴边。

南宸凛也不介意她没有反应，他只是想找一个宣泄口，让他将这些年压在心里的心事和苦楚尽数吐出来。

“我再也没吃过桂花酒酿汤圆……我也没有母妃了。”

南宸凛缓缓的抬起头，把弯刀拔出来，闪烁着银寒的刀刃在黑暗中显得十分锋利，裴子衿缩了缩脖子。

“你放心，我动作很快，你应该不会觉得疼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举起刀狠狠的割下了裴子衿鱼尾上的一块血肉。

“啊——！”裴子衿惨叫了一声昏厥了过去。

水箱里的水顿时被鲜血染红了，浅金色的鱼尾沉入水底，似乎失去了光芒。

南宸凛站起来，看着手中带着鳞片的血肉，眼神中有些嗜血的疯狂。

“又愈合了……”他敏锐的注意到水底下的变化，拉了一把锁住裴子衿手臂的铁链，将她整个人拽上来挂在水箱边上，细细端详着逐渐止血愈合的血肉，“果然是强大的再生能力。”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鲛人能有这么神奇的能力，难道这是鲛珠的力量？所以鲛人没了鲛珠才会迅速的衰弱下去，直到死亡。

片刻后，他带着那块从裴子衿身上割下来的血肉离开了地牢。

——

陆珩从水下探出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在脑海中问系统：“这是哪里？”

系统：「似乎是一个宫殿的池塘里。」系统也不确定，它最近的检测能力似乎出现了问题，总是检测不出具体的信息，看来这个世界过后它得返厂升级一下。

陆珩从池塘里上岸，系统似乎是想请罪，自动帮他清理烘干了身上的衣物。

陆珩没计较它的行为，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哭声。

“呜呜呜……公主，对不起，公主对不起……”

这声音……陆珩觉得有点熟悉。

系统：「是上次来天牢的那个侍女！」

陆珩也马上反应过来往声源的地方走过去。

离得近了，哭声就越大，那女子还在哭，越哭越凶，越哭越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我该怎么办啊……”

陆珩敏感的在她的话语里捕捉到了公主这个词，她说的是子衿？

“告诉我她在哪儿？”突如其来的男子声音打断了红袖的哭泣，她一抬头就看见之前在天牢里见过的那个和尚正直勾勾焦急的看着她。

“你……陆小师傅？”红袖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

陆珩点点头，又马上问：“是我，子衿在哪儿？”

红袖马上反应过来：“小师傅，您终于来了！公主……公主被陛下带走了，说是要被带去地牢了，陛下带了好多侍卫，奴婢实在是拦不住！您快去救人吧，去晚了公主凶多吉少啊！”

陆珩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地牢在哪儿？”

红袖一愣，随机羞惭的说：“奴婢不知道……”

“系统！”

系统：「正在检测地牢所处方位……正在处理干扰因素……检测结果：哔——！警报警报，干扰因素过多，系统无法分辨！系统无法分辨！」

“怎么回事！”陆珩的脸色顿时变了。

系统也急了：「宿主您别急，因为皇宫地处龙脉的位置，天然就有磁场，之前系统检测地点的时候也受到了龙脉磁场的影响所以才……」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想知道子衿在哪里！”陆珩几乎是在识海中暴怒出声。

“小师傅，您快去找吧，今日陛下已经取了公主的血给纪小姐医治了，但是我听说没有起色，我怕陛下又……”红袖说着说着鼻子一酸，还没哭出声就看见陆珩眼睛都红了。

没等她讲完，陆珩蹭的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就跃上了房顶开始奔跑，跳跃在宫殿的楼顶，身手矫捷又灵敏，眨眼间就到了淑兰殿的墙头上。

“小师傅——！”红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您一定要救公主出来！”

回应她的只有陆珩在月光下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