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乔慢悠悠的说道：“邵律师应该还记得落日会所吧？”

邵应沉点头。

他当然不会忘。

云慕乔上次给他指路，就是在落日会所。

那个地方，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

云慕乔继续问道：“那邵律师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

邵应沉回忆了一下仅有的一次经历，以及同行和客户对它的形容和描述，回答道：“销金窟、温柔乡，是天堂，也是地狱。”

云慕乔轻笑。

“是啊，人类的地狱，魔鬼的天堂。”

邵应沉不由侧目：“云慕乔，你究竟想说什么？”

云慕乔捏着迟羡的手指，浅笑着回答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陆瑾现在是落日会所幕后老板厉淮的合作者。蔚蓝、陆瑾以及你给陆瑾制造的麻烦，很快就会解决。

“而陆瑾已经看到你和郁暖暖给他戴绿帽的照片，你猜，等他缓过劲来，他会等多久才能想起你来？”

邵应沉当了多年律师，做过不少肮脏事，他的心理素质并不差，已经从方才的六神无主中，回过神来。

可是听云慕乔这么说，他又不免心慌了一下。

“云慕乔，就算陆瑾要报复，最先找上的未必就是我。”

他看着云慕乔，身体微微后仰，靠着靠背，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底气。

“说不定是云总你，也说不准是迟少。

“比之我的所作所为，你们对他的设计陷害，更令他气恼吧？”

云慕乔丝毫不慌。

“邵律师，你未免太过单纯了些。

“我和阿羡手上都有跟陆瑾谈判的筹码，也有和厉淮抗衡的底气。你呢？你有什么？

“人脉？金钱？能力？

“邵律师，恕我直言，陆瑾和厉淮合作之后，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保证连一个敢为你叫冤的人都没有。

“更何况……”

云慕乔捻起那张照片，转向邵应沉。

“如果真的如邵律师你所说，陆瑾胆敢对我和阿羡动手，我也敢保证我有的是办法，把陆瑾的仇恨值转移到邵律师你的身上。”

只要把他和郁暖暖激吻的照片公布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陆瑾被戴了绿帽。

比之于对付并无百分百把握能碾死的云慕乔和迟羡，陆瑾必然会先去处理让他成为笑料的邵应沉。

邵应沉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像只全身的刺都张开了的刺猬，挺直了背，仿佛随时要逃跑一样，满身防备的看着云慕乔。

云慕乔闲适的轻笑。

“邵律师不会还等着陆瑜给你办理移民手续，让你出国避难吧？”

邵应沉的状态更加紧绷了。

“云慕乔，我自认和你没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云慕乔敛了笑意。

“邵律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打官司时，有在意过对方当事人和你有仇没仇吗？”

邵应沉回答不上来。

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不敢回想。

既然做了，就不能后悔。

云慕乔继续说道：“陆瑜被他的私生子弟弟推下楼梯，摔断了腿，已经出国治病去了，昨天的飞机，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邵应沉猛地抬头。

云慕乔点点头，说出他的心里话。

“没错，他就是出尔反尔，不管你的死活了。

“准确来说，也不算。他只是把你的死活交给了我。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邵应沉不敢相信云慕乔的话，连忙站起来给陆瑜打电话。

但回应一直都是——空号。

“你想怎样？

“云慕乔，你到底想怎样？！”

邵应沉受不了的大声咆哮起来。

云慕乔将一大包文件丢到邵应沉面前：“给你指条明路。”

邵应沉将信将疑的捡起文件袋，狐疑的看着云慕乔。

云慕乔说：“里面是移民的相关资料、证件以及前往X国的机票，时间是2月15号，也就是元宵那天。

“你可以拿着这些东西，以及陆瑜给你的一千万，离开滨海，去X国避难。”

“你会有这么好心？”

云慕乔轻笑：“当然没有。

“我赌你根本上不了飞机。

“你会死在去机场的路上，车祸、意外，你多半会……尸骨无存。”

邵应沉止不住的心慌起来：“陆瑾已经查到了我的下落？还是你要把我移民的事告诉他？”

云慕乔摇头。

“我可没兴趣跟一个毒贩搅和在一起。要拿你给陆瑾做人情的，是厉淮。”

邵应沉有一瞬间希望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没听见。

但他明白，这才是云慕乔今晚来见他的真实目的。

他艰难地张张嘴，说：“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些，我也不想知道。”

云慕乔笑得意味深长。

“邵律师，当然有必要。你得知道这些，才有机会在‘幽灵’的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邵应沉眼神复杂的看着云慕乔。

“幽灵？”

“是，落日会所的幕后老板，陆瑾的合作者——厉淮。就是被各国通缉的游走在世界各国的大毒枭——‘幽灵’。”

云慕乔难得的没有欺骗隐瞒邵应沉什么。

直言道：“陆瑾手上，有一种名叫‘费洛蒙’的新型毒品的研制方法。

“‘幽灵’染上了‘费洛蒙’的瘾，他离不开陆瑾，所以陆瑾想让你三更死，厉淮不会留你到五更。

“但正因如此，你才能挣得一线生机。

“把你手上的筹码，变成厉淮把持陆瑾的筹码，你就是厉淮手中最有用的棋子，你就能活下去。”

邵应沉发现了华点。

“是你……让厉淮染上了毒瘾，是吗？

“你既然能做到这些，为什么还要让我做你手中的剑？”

云慕乔浅笑。

“邵律师知道的，毒贩和普通的罪犯不一样。

“他们没有仁义道德，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对他们是无效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邵应沉明白。

“可为什么是我？”

云慕乔拍拍衣裳，站起身。

“因为……你需要一个洗清自己身上罪孽的机会，不是吗？”

离开前，云慕乔提醒道：“邵律师，你要是不愿意当这柄利剑，就尽快换个藏身之所，然后想办法登上前往X国的飞机。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云慕乔和迟羡轻轻碰杯，庆祝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

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又熄灭。

——是厉淮打来的电话。

反复几次。

云慕乔只当没看见。

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厉淮以为是他从云慕乔手上劫走了邵应沉，又怎知不是云慕乔安排邵应沉主动走进他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