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魔皇的威逼利诱，黎羽突然觉得有人扯自己的衣服，瞥眼间就见许蝶儿在朝自己打眼色，原来虚空宝鉴又能发动了。

黎羽心内一喜，单手负在身后比了个“好”的手势道:“多谢阁下看重，不过我二人共进退，不苟活！蝶儿，走——”

白色光芒再次笼罩两人，魔皇的两道黑气锁链骤然穿入白光之中，却扑了一个空。光幕中，两人的身影被黑色锁链打成无数碎屑随着白光逐渐消散，仅剩下闯入的两条锁链。

魔皇身上的黑气微微颤动，显然其内心也已动容。

三里外的一处稀疏的林地中，一道传送门突兀出现，下一刻一白一红两道身影蹿出。黎羽拉着许蝶儿一刻未停，向着林木密集的地方就跑。

眼看就能进入密林，突然一个黑色的拳头从林中探出向着黎羽胸前打来。

拳速算不得快，但上面携带的凌冽灵力隔着老远就割得黎羽脸上生疼。黎羽想躲避，但其身后的许蝶儿可能连拳风都经受不住。

黎羽大吼一声，松开拉着许蝶儿的手，瞬间在身前凝出一道冰墙，同时双臂凝聚冰甲交叠挡在胸口处，并给许蝶儿回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咔嚓”厚实的冰墙就像沙子堆砌般支离破碎，黑色的拳头几无阻滞地打在黎羽交叠的双臂上。

甲碎臂折，就连黎羽的胸口都凹陷了少许。黎羽喷着鲜血和身后的许蝶儿撞在一起飞了出去。

浑身包裹在黑气中的魔皇施施然从密林中走出，黑色的拳头化为黑气再度回到其体内。

许蝶儿擦破了几处衣服，并没有受伤，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黎羽却是双目紧闭，气息急促，双臂更是不自然地搭在一起。许蝶儿想将他扶着坐起来，却从口鼻之中都淌出血来。

“黎大哥……黎大哥……”许蝶儿双目盈泪，仿佛没看到魔皇般不住地呼喊着黎羽，“黎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啊……我要你和我一起走出这里……和我一起回家……和我一起去见我父母……你醒醒啊……”

“放心，他还死不了！”一道淡淡的威压随着魔皇的话释放而出，许蝶儿一个踉跄伏在黎羽身上，“在他解答孤的疑惑之前，孤是不会杀他的。”

“小姑娘，把你身上的那面镜子交给孤！孤不喜欢在死人身上翻东西，你若不想死后身体被亵渎就把镜子交出来，孤给你个痛快！”

“我可以把虚空宝鉴给你！但你要答应放过我和黎大哥！”许蝶儿坐起身，擦去眼角的泪痕，轻轻地将黎羽和彩儿抱在怀里道。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魔皇淡淡道：“当然，若是你的镜子能令孤满意，孤可以不杀你！”

“你会满意的！”许蝶儿静静地取出虚空宝鉴，宝鉴在月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朦朦的光泽，只是光泽中似乎有一股血色在快速蔓延。

“黎大哥……蝶儿带你回家……”许蝶儿脸色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声音更是轻飘飘的几不可闻，唯独眼神透着一股子决绝。

须臾间，血色完全包裹了虚空宝鉴，宝鉴散发出血色的光芒又笼罩了两人。

“呵呵！居然还敢在孤的面前耍花招！你们成功消磨了孤的耐心！”魔皇静静地看着两人传送离开，居然笑出了声。

“不过是垂死的挣扎而已！又有何意义。”下一刻魔皇的身体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黑线连贯向远方，少顷，黑线也消失不见。

“咦？这次有五里远了？”魔皇站在一块空地上，那里传送阵的气息还未消散，只是传送的距离和前两次比却是提高了许多。

蓦地，魔皇又感觉到了远处传送阵的气息，距离大概又是五里。

魔皇身上的黑气晃了晃，身体却没动。少顷，果然又在更远的地方感知到新的传送阵气息。

“倒要看看汝能传送几次？”魔皇身体一动，一道黑线直向最远处的传送点冲去。

先前许蝶儿悄悄割破手掌，以己身精血灌注虚空宝鉴，暂时获得了无限传送的能力，只是每当她多传送一次她的身体和生命就会衰弱一分。可许蝶儿却毫不顾惜这些，她只是紧紧抱住黎羽，每当从一个传送点出来就立刻发动下一次的传送。

不记得传送了多少次，许蝶儿那娇小的身躯越来越虚弱，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耳朵里似乎也仅剩下“嗡嗡”的声音，到后来完全是靠着化为战斗体形态的彩儿驮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可是许蝶儿依旧紧紧地抱住昏迷的黎羽，依旧不停地发动虚空宝鉴，直至昏迷在彩儿的背上。

只是，许蝶儿一心想着从魔皇手中逃离却没有注意黎羽的状态。

正常情况下合体状态下的灵师受到重伤或者昏迷就会自动解除合体，但黎羽重伤昏迷之下却仍保持着合体的状态，这就有些问题了。

魔皇站在一处传送点旁，感受着远处连绵不绝出现的传送地点头皮发麻。百里之外已经超出了他感知的范围，而且就算他飞过去，这段时间传送点的气息也该减弱消失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魔皇长长叹息一声才循着原路往回飞去。

……

清晨的阳光照进破庙中，也照在了许蝶儿的脸上，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只是此刻的许蝶儿脸色皮肤都惨白得吓人，头发也变成了白色，只有一身衣服红得刺眼。

黎羽就躺在许蝶儿身旁，模样也是说不出的凄惨，断了的双臂诡异地弯曲着，胸口的凹陷依旧明显，加之身上的血渍伤口以及微不可闻的气息，很容易被当成一具尸体。

彩儿回复了小鸟的模样，跳在许蝶儿身上“嘤嘤”叫着，还不时地蹭蹭主人的脸颊，想要把她唤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蝶儿的眉头轻轻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了眼。外面强烈的阳光照在脸上，她却没有丝毫遮挡的意愿。

彩儿看到主人醒了，高兴地“喳喳”叫着直蹭她的脸颊。原本这是她俩日常间的小乐趣，每当彩儿这么做的时候，许蝶儿都会咯咯地笑起来。

可是今天许蝶儿没有咯咯地笑，甚至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眼中瞳孔逐渐变化。许久才发出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是彩儿啊，真好……”

彩儿却高兴地跳了起来，在许蝶儿头上飞来飞去。

“彩儿，黎大哥呢？”许蝶儿又道。

彩儿迅速落在她旁边的黎羽身上，不住地扑扇着翅膀。

许蝶儿努力地侧过头，果然看到身旁有个模糊的身影。

“黎大哥……”也不知道许蝶儿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坐了起来，这一刻就连她的脸色皮肤都红润了许多，若不是满头的白发，妥妥一个青春的小姑娘。

“黎大哥……你醒醒……”眼泪顺着许蝶儿的眼角流了下来，此刻感官迟钝的许蝶儿没有发觉黎羽身上还有微弱的气息。

蓦地，许蝶儿想到了什么竟不再哭泣。她费力地将有些僵硬的身体挪到黎羽身上，将双臂环在黎羽腰上，脸蛋更是枕在他的胸前。

许蝶儿的脸颊已是红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