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翌晨悠悠地说着以前的故事。

顾森雨只是低头切着牛排。

切得尽量小块，尽量好吞咽。

从达翌晨的故事中顾森雨得知。

那一年达叔二十一岁，离家出走的顾南恒十九岁。

顾南恒因为不满意父母的安排，一意孤行地逃回了国内。

最后逃到了穷人区，被下班回家的达翌晨遇见。

那个时候的顾南恒很叛逆，达翌晨好心地带他吃饭，他却傲娇地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出口。

二十多岁的达翌晨长得清秀好看。

作为OMEGA他天生皮肤雪白，就算用了信息素隐形喷雾身上还是有若隐若现的香味。

顾南恒知道他不是坏人，便一直跟着他。

达翌晨见他无处可去，便斗胆带他回家。

期间一直用喷雾隐藏着自己的性别。

短暂的相处中两人关系融洽。

就算顾南恒不善言辞，但还是会去达翌晨上班的地方帮他搬运东西。

暴揍拖欠工资还对达翌晨动手动脚的老板，替他打抱不平。

只是为了安全，达翌晨在一开始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字。

顾南恒懒得记，就言简意赅地唤他阿陈。

这一叫就是两个月。

“阿陈，我...决定还是回去上学。”

听到这话的达翌晨轻笑着，像个成熟稳重的大哥哥：

“想通了？是不是觉得不好好上学就会沦落成我这样？”

“才不是！”

顾南恒俊眉紧蹙，反驳完之后用极小的声音解释：

“我只是突然觉得，学法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我就能让欺负你的老板去蹲局子...”

这话让达翌晨愣了一下，随后笑得开怀：

“你小子！就不能有点更大的报复？”

这一次顾南恒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坐在狭小的沙发上叠着衣服。

达翌晨看着他，只觉得那个咯吱作响的沙发根本就配不上这小子的贵族气质。

许久，顾南恒突然开口：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达翌晨停下手中折纸盒的动作，抬眼看着他。

看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达翌晨干笑一声：

“我去干嘛？人生地不熟我也不会外语，在这我至少能养活自己，心情好了还能养一只‘猫’。”

顾南恒知道他说的“猫”是指自己。

没有急着辩驳。

叠完衣服后起身才回了一句：

“只要我愿意回去上学，我的生活费完全够我们生活。”

“......”

原本以为顾南恒会直接怎么离开。

直到有一天，见外面下雨，顾南恒担心阿陈会淋雨，便出门准备接阿陈回家。

在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顾南恒闻到了OMEGA发热的信息素味。

十九岁的顾南恒根本就没有被味道吸引，他只是停下脚步。

忽然想起一个人。

随后就准备离开，却突然察觉不对！

他顺着味道寻去，果然在味道的尽头竟然是阿陈！

发热的达翌晨被顾南恒扛回了家。

达翌晨看着他极其清醒且冷漠的眼神松了一口气。

却听到顾南恒漠然的开口质问：

“为什么要骗我？”

“我...”

......

在最后关头，顾南恒沙哑着嗓子命令道：

“跟我出国，待在我身边，永远和我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醒来，达翌晨摸着自己脖子后面的腺体独自崩溃。

他被永久标记了...

看着眼前熟睡的少年，达翌晨叹了一口气。

被这个家伙一口一个“阿陈哥”叫着，结果...

顾南恒还在睡，达翌晨起身去药店买“后悔药”。

从药店出来的他感慨这药真的好贵。

可是看着旁边的早餐店，还是会想着顾南恒醒来应该会饿了。

只是没想打...

“那穷小子回到家后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小少爷不见了踪影，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顾森雨听后咽不下这口气。

－ 这人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从那之后的人生并不好过，因为找他错过了服用药物的时间，好不容易存够了出国找他的钱，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所以选择了花天价暂停了孕育，期待着有一天那个人还会回来，会结婚，会一起孕育这个生命。”

达叔说着，语气平静，眼神看向远处的灯火：

“直到三年后，穷小子终于还完了所有的欠款，准备存钱去找他，却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了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得知对方订婚的消息，二十二岁的小少爷订了婚，穷小子便打算忘掉一切继续生活。”

说到这，顾森雨递过来达叔的餐盘。

里面是切好的牛排。

男人笑着，迟钝的看着桌上的刀叉犹豫了一会儿

脑海中突然涌起二十年前的记忆。

在那个破烂的小房子里，那个小少爷手把手教他的餐桌礼仪。

少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达翌晨跟着念道：

“左手持叉右手持刀...”

不远处藏在柱子后面的顾南恒听见这话后垂眸。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拳头。

顾森雨眼含热泪看着达叔吃下第一口牛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笑着笑着，眉头却耷拉下来：

“好可惜，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这话让顾森雨瞬间破防，扭过脸去想要藏住自己的泪水。

无意间，看到了站在柱子后面的顾南恒漏出的拳头。

青筋直冒的手背，看得出他在隐忍。

顾森雨知道顾南恒在听，于是问到：

“那之后呢？”

“以后？”

没想到顾森雨还想听，达翌晨味同嚼蜡地咽下牛排，继续讲：

“自作多情的穷小子怎么样都忘不掉那个少年，都说年轻的时候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短短几个月却叫人一辈子都难忘，后来穷小子努力赚钱，在二十八岁那年独自解冻，一意孤行地为当年的错误买单。”

再后来的事情顾森雨大概能猜到。

为了省钱，达叔切除了第一器官，这样就能省下买抑制剂和信息素隐形喷雾的钱。

之后，因为没有钱定期注射激素，导致器官衰竭严重。

才四十三岁的年纪，不得不面临生命的终结。

“阿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