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沄苡便被孟九然唤到主殿，少年表情不似往日张扬，反而有些故作镇定的模样。

“师兄，今日唤我何事？”

孟九然：“.....嗯，是有些事，过来。”

看来没有继续吵架的意思

沄苡顺着孟九然的指向，坐在了对方身边的蒲团上，垂眸便看见了密密麻麻拇指大的玉简。

身侧少年说：“今日闲来无事，给的天域峰录入功法，便由你来执笔吧，这些可都是内门弟子才能习得，抄录时切记莫要偷学。”

说完，孟九然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故作正色的脸上多了分后，眼神更是控制不住往旁边瞟。

够明显了吧？内门弟子的功法都给她看了，说是不让偷学，但是谁会那么傻放过这次机会。

瞥见少女低垂没动作的模样，孟九然不开心的撇了下嘴。

昨夜仔细复盘，他承认，那件事是他做的不对，但是他孟九然什么时候低过头道过歉，辗转的尽一夜才想出这个办法。

不过，他可不是道歉的意思，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对，这样以后能更好的使唤她。

说不定对方还会感激流涕，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对，就是这样。

视线一瓢，幻想着少女粘着自己乖巧的模样，他心竟是漏跳了一拍。

好...好像也不错。

给自己了一个逻辑通顺的理由，孟九然整个人都放松了，声音也轻快了一些：“为何还不动笔？”

沄苡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突然这么开心，但是也猜到了少年此行为的目的。

可.....

盯着手中玉简，她捏了捏，突然讽刺一笑：“师兄为了折腾我还真是煞费苦心，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什么？”孟九然愣了，显然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

沄苡将玉简丢到少年面前，表情愈发冰冷：“先不说天域峰有专门录入功法的弟子，就是这些玉简数量之多，我最少也要不眠不休抄上数月。”

“你是不是——”傻字还没出口，又被打断。

“沄苡自知杀了师兄的香香乃大罪，就算师兄罚我也是应当的，若是实在气不过，师兄直接杀了我吧，也免得你费尽心思折腾我。”

沄苡这话主要就是要给孟九然添堵，可说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回应，便好奇的转过头。

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扭曲阴沉的俊脸，谁料入目竟是少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即使飞快扭过头，她依旧没错过对方眼中的薄雾。

不是混世魔王吗，倒出乎意料的敏感。

倒像是她不识好歹欺负他了，不过罪恶感这种东西，她不常有。

“想一死了之？我告诉你没门！对你说得对，我就是要留着你折腾你，你也别想跑，生是天域峰的人死是天域峰的鬼。”别过头的少年恶狠狠说着，故作凶狠的语气压制着某种情绪。

沄苡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少年的心口不一，起身离开主殿。

殿内只剩孟九然一人，望着桌上的玉简，他一气之下长臂一伸将桌面上的玉简尽数扫落在地。

这女人脑子不会转弯吗？他....他都这么明显了，居然还以为这是折腾她的手段。

气死了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这沄苡果然就是来折磨他的吧。

孟九然心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憋着无法抒发，当下便拿出传音玉牌。

“老地方，速来。”

......

沄苡离开后便准备去领钱

域鎏峰在更高处，贸然上去怕是会惹人怀疑，以她现在的水平怕是只能爬天梯了。

走到天域峰边缘，余光瞥见某人时眼中划过惊喜。

“师兄！”

....

半炷香后

沄苡成功抵达域鎏峰，同时从尘澜怀里退出，外在的冷意让她瑟缩了一下。

元婴以上的修为便可气引双足凌空飞行，刚才尘澜就是这般带着她上来的。

她牵起唇角抬头朝男人道谢：“还好今日遇见了师兄，不然我就要爬天梯了，谢谢。”

“.....”

尘澜没有回应，竟是罕见的在发呆，甚至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直到她再唤一声后才回神。

面瘫有面瘫的好处，即使是尴尬也看不出来一点变化，整段表情的转变可归于“无”。

“刚才在想些事，你去吧。”

沄苡点头，转身离开。

望着女子的背影，尘澜向来受礼的视线竟是不自觉下滑，落在了对方走路时轻晃的腰上，看到的瞬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飞速移开。

他将手收到背后，攥紧，待彻底清除接触那处的异样，才飞身离开原地。

....

“你来了”

昨夜见过的看守弟子仿佛知道她此刻会来一样，就这么站在必经之路上，看到她也只是点了点头便走在前面带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和昨日不同的是，今天的他，很呆滞，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沄苡跟在对方身后，疑惑的皱了下眉，却没有贸然去查看对方的情况，而是观察周围。

域鎏峰和天域峰极为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气候。

过冷的空气使得呼出的气息都能变作白雾，若是修为不够深厚的人确实会受不了这里的冷空气。

沄苡将手往长袖里藏了藏，跟着走到了一个外观十分精致的宫殿内。

宽广的内殿，除了两边装饰用的宫灯外没什么其余装饰，只有最深处正前方挂着一张巨大的白色帘帐，半透明，隐隐能看到坐在帘帐桌案后的白衣男人。

“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沄苡便已上前作揖。

“沄苡拜见掌门。”

“无须多礼”

男人声音一如昨日一般随性，今日却多了些飘渺之意。

“你与匕青的事我都听说了，匕青不喜寒不愿在域鎏峰常住，总乱跑是会添些不必要的麻烦。”说着，男人手心里出现了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瓶，他将其放在桌案之上。

“沄苡？”

“嗯”

“过来，走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