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许叹息一声，点了下头道：“是啊，丹雪过世后，她住的宿舍周围，开始闹鬼。

总有不明来源的孩童啼哭声，吓得大家都不敢出门。

持续了将近一个多星期吧，学生会的人调查过，但却没个结果。”

“也就是说，一个星期后，孩子的哭声，突然消失了？”白舸颇为奇怪，追问道。

一旁叫孙蓉的女生，开口答道：“对，学生会的人为了调查这件事，派了几个人住在闹鬼的宿舍。

过了将近两三天吧，孩子的哭声消失了。

学生会的人离开后，哭声就彻底没有了。

私下里还有传言，说是学生会里，有人能驱鬼镇邪。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故意装神弄鬼的人，怕被学生会查出来，不敢再造次。”

白舸略扫一眼四位学生，笑问道：“那你们几个认为，是真有鬼呐？

还是有人想替丹雪吓唬孩子的父亲，找出这个人，并伺机报复？”

嘉许轻笑一声，语带讽刺道：“哪有什么鬼，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认为有鬼吧。”

“你们和丹雪既然是同班同学，就没有察觉到，她和谁来往密切吗？”白舸再度询问，余光瞄向陆凡。

陆凡已经抱起罐子，往楼下送了。

白舸没有跟过去，而是斜靠在实验台旁，向这些学生们了解情况。

两位女生互看一眼，刚才没说话的何莉，开口道：“我和丹雪之前住同一个宿舍，我只知道，她之前和张巍谈过恋爱。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和张巍分手了。

那时候她非常失落，我看到她经常躲被窝里哭。”

一旁的孙蓉叹了口气，眼神瞄了眼陆凡离开的门外，小声嘀咕道：“能因为谁啊，还不是张巍移情别恋……”

白舸装没听见，继续问道：“在那之后呢？丹雪又和谁谈过朋友？”白舸的视线在几人身上周转，观察他们的表情，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

另一个没有穿白大褂的男生，斟酌片刻后，吐露道：“丹雪在我们系，很受异性的欢迎。

爱慕她的人，比较多，她被张巍甩了后，据我所知，和之前毕业的学长还有联系。

我经常看到她拿着饭盒，去我们学校的对口医院送饭。”

白舸看向说话的男生，想了想，将方才介绍的名字对号入座，知道这个人，叫方诺。

白舸做聊天状，继续问道：“你也经常去那家医院？”

方诺点了下头道：“嗯，我在那个医院实习，看到丹雪和江医生来往频繁。”

“是江卿阳吧？”白舸随意问道。

方诺有些意外，轻应一声，不是很高兴道：“是，江卿阳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

白舸察觉到方诺的不痛快，笑问道：“和江卿阳有仇？听你的语气，不是很愉快啊。”

方诺撇了下嘴角道：“丹雪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

白舸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听出了酸溜溜的醋味，似是明白了。

看来，眼前的这位小哥对丹雪有爱慕之心啊。

想了想，白舸掏出手机，翻找到自己拍下的鲁震照片，出示给几人看，询问道：“这个人，你们认识吗？也是你们的校友。”

四个人凑近屏幕看去，纷纷摇了摇头，嘉许率先开口道：“不认识，看他的年纪，应该属于我们父辈级的人吧？”

白舸笑着点了下头，回收手机道：“行，你们两个男生随我走一趟吧，带我去闹鬼的宿舍看一眼。”

方诺和嘉许略有迟疑，互看一眼后道：“警官，还是让女生带你去吧。

现在那边已经恢复住宿了，毕竟是女生宿舍，我们不方便。”

白舸微讶，看了眼他们，轻咳一声道：“好吧，你们先下楼做笔录。”

几个人半推半就，慌措地走出了实验室。

白舸等人走后，开始打量这间实验室，他抬头巡视墙角有没有监控器。

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摄像头。

搬了把椅子搁在摄像头下，白舸踩着椅子查看监控。

不出所料，监控被人关了。

白舸拿出手机，调出放大镜功能，将摄像头周围，仔仔细细查看个遍。

摄像头上，蒙了一层浮灰，上方有指印，但没留下指纹。

作案的人，肯定戴了手套，想找到指纹比较困难。

白舸拍了照片，从椅子上跳到地面，刚想把椅子搬回原来的位置，脚底便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挪开脚尖，弯腰捡起地上的纽扣。

是一枚金色纽扣，线头还挂在上面，看着像是被扯断的。

白舸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观察周围。

如果他们找到的残尸和内脏，真是江卿阳的。

那江卿阳的尸体被分解的时候，一定会留下大量血迹。

在这个实验室里做解剖和分尸工作，是最能掩人耳目的。

白舸又端详了几眼金色纽扣，闭上眼回忆了一会，笃定地站起身，快速下了楼。

陆凡已经让警员把那些人体组织送回警局，她想跟着一起回去，却被白舸叫住了步子。

第107章 “你身边有我”

“陆凡！你先别走，需要你的帮忙。”白舸跑了过去，将陆凡叫了回来，摊开手里的纸巾，示意陆凡看里面的纽扣。

“眼熟吗？”白舸询问陆凡，自问自答，快速道，“我们在搜查鲁震房间的时候，他衣柜里挂着的那几件外套。

有一件的纽扣，和这个款式一模一样！”

白舸看了看周围，注意到那几个学生在不远处录口供，便把陆凡引到角落。

陆凡微讶，低声说道：“那些都是江卿阳的衣服。”

“对，我记得那件外套上的纽扣，并没有缺失。”白舸找到陈远的身影，喊了一嗓子，把对方喊了过来。

陈远的脸色还有些难看，但比刚才好了些，他手里握着白舸买回来的水。

“小陈警官，给你个任务，你拿着这枚纽扣再跑一趟海边别墅。

鲁震房间柜子里的衣服，有一件和这枚纽扣一样款式的外套。

你仔细检查一遍那件衣服的衣扣，看有没有后缝上去的痕迹。”

陈远立刻吞咽下口中的水，诧异道：“这里难道是第一案发现场？”

白舸摇头，看了眼实验室的窗户道：“不好说，如果这枚纽扣是从江卿阳衣服上脱落的。

说明江卿阳来过这里，或者被人抬到这里进行肢解。

那么鲁震、卢颖，以及这里的几个学生，都有嫌疑。”

陈远嘶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那四个学生，把白舸交给自己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里。

白舸拍了拍对方的胳膊，笑着从兜里翻出几颗话梅糖，递给对方道：“吃几颗糖压压惊，开胃健脾。

你跟他们的车一起走吧，罐子里的那些东西，你就别看了，让他们快点送回警局给莫法医。”

陈远的耳根泛红，可能是觉得自己太怂，不好意思了。

他拿着糖，脸红脖子粗地迅速钻进警车。

临走的时候，陈远探出头道：“白哥，贺云的死亡证明我已经查实了，的确是病逝。”

“好。”白舸朝陈远挥了下手，目送警车离开，对身边的陆凡嘀咕道，“我在想，鲁震和丹雪之间，存不存在关联……”

“他们的关联，就是江卿阳啊。”陆凡随意答道，低声问白舸，“你让我留下来，需要我帮什么忙？”

白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孙蓉与何莉，解释道：

“我需要一位女警官的陪同，带那两个女生一起去闹鬼的宿舍转转，那里是女生宿舍。

顺便，我们再去一趟你们学校的学生会。”

白舸突然凑近陆凡，在其耳畔低喃道，“造你谣言的人，我们一并调查清楚。”

陆凡笑看向对方：“你想趁这个机会，假公济私啊？”

“不行吗？”白舸浅笑，旋即指了指周围的环境道，“顺便参观一下你的学校。”

白舸压低音量，提醒道，“你有想过，造你谣言的人，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准确的说，都围绕着丹雪的死。

江卿阳和张巍都曾是丹雪的男友，而在传言里，你作为第三者，插足了张巍和丹雪的恋情。”

陆凡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了白舸的意思，嘀咕道：

“凶手如果是为丹雪报仇的话，可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所以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嗯。否则江卿阳遇害后，怎么紧接着，张巍就出意外了？”白舸靠近陆凡一步，突然搂过对方的肩头道，“所以，你也有危险，不要离开我半步。”

陆凡被白舸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她愣了一会，看向周围人投过来的暧昧目光，抬头瞄了眼白舸的侧脸，露出一丝笑道：“你故意的吧。”

“当然，凶手如果盯着你的话，我想让对方知道，你身边有我。”白舸轻启唇瓣，仅用两个人的声音道，“我是认真的，别单独一个人。”

“嗯。”陆凡轻应，冒出了一个念头道，“那……如果用我，钓出凶手呢？”

白舸没有说话，看了陆凡半天，适才抬起手，朝对方的脑门轻弹了一下，没搭话，而是催促道：“走吧，和那两个女生去宿舍转悠一圈。

让我来欣赏一下，医学院的美女……嘶~”

白舸吃痛地揉了揉被陆凡捏起的后腰肉，委屈道，“开玩笑啊，这届校花就在我眼前，其她人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躯壳。”

陆凡好笑地睨了对方一眼，替他揉揉腰，想起什么，随口问道：“对了，你腰间的那道疤，怎么弄的？”

白舸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轻描淡写地笑回道：“干我们这行的，受伤是家常便饭。

你放心，以后我不是一个人了，会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

希望小陆法医，你也是哦。”

陆凡微怔，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白舸，翘起了嘴角。

…………

“前面就是丹雪之前住的宿舍楼。”何莉和孙蓉在前面带路，比起何莉的热情，孙蓉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陆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沉默不语。

白舸瞥了眼对方，开口问道：“丹雪之前，和你们也是一个课题组的吗？”

孙蓉适才接话道：“对。”

“你们导师是谁？做实验他都不来？”

“导师出差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一般都是打视频，或是在群里布置任务。”

白舸点点头，用八卦的语气聊道：“我看刚才那个叫方诺的同学，他好像对丹雪和江卿阳的事，比较在意啊。”

孙蓉笑了笑道：“方诺喜欢丹雪呗，我们都看得出来，但人家丹雪不喜欢他呀。”

“哦，单相思。”白舸笑回，放慢脚步，走在陆凡身边，开口道，“你们都一个学校的，应该认识吧。

孙蓉同学，你是不是经常看学校的八卦论坛啊？

以为我们小陆法医，真稀罕那个张巍？

跟你们说啊，以后少去嘚吧嘚，小陆法医打算告造谣的人了。

万一查出谁来，可不是通报批评那么简单。”

孙蓉尴尬地看了眼陆凡，算是默认，撇了下嘴角，嘀咕道：“难道不是她插足张巍和丹雪吗？”

陆凡扯了下嘴角，好笑道：“这又是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孙蓉没敢太大声，轻声回道。

陆凡有些无语，也没有解释，她忽然觉得，白舸方才的分析方向是正确的。

凶手如果也信了这个谣言，那么他肯定会来找自己报复。

那他们不就可以抓到凶手的小辫子了吗？

如是想着，陆凡反而笑了，看一眼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孙蓉道：“你和丹雪的关系很好吗？”

“我们都一个寝室的。”孙蓉看向旁边的何莉道。

陆凡明了，看向宿舍周围的环境，斜后方是一个水房，正对宿舍的位置，种满了绿植，是一片绿化带。

绿化带连接着后山，并没有居民楼。

如果不是人为创造的，学校里出现孩子的哭声，的确非常奇怪。

“你们都听到哭声了吗？”陆凡继续询问。

何莉和孙蓉靠近一些，怯然地点了下头，你一言我一语道：“我们都听见了。”

“就在丹雪出事后的第二天晚上，哭声就有了。”

“听声音，像是从水房传来的，我们和传达室的大爷一起去看了，什么都没有。”

陆凡蹙眉，详细问道：“你们进去水房后，这个声音还有吗？”

何莉摇摇头，狐疑道：“没了，但我们离开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听着，好像还是从水房传来的。

从那以后，都没人再敢去那间水房了。”

陆凡嘶了口气，和白舸对视一眼，这的确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