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几样菜纷纷端到桌子上面来，绿毛儿跟渡渡鸟两个人就那么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子面前儿等吃饭。

我跟赵婷婷俩人对视一眼，便帮老爷子忙活去了。

等到东西都准备妥当之后，老头儿凑到西屋门口，一掀门帘儿说道：“哎，死老婆子吃饭了。”

这时我才想起来，婷婷有个跳大神儿的娘，之前我还以为人家老太太出去干什么去了，感情一直在屋里坐着。

里边儿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你催你妈了个X呀，一天天叫魂，叫魂，叫魂，是能给你那死鬼老娘的魂叫回来是咋的？”

好家伙，老太太这口儿够粗的，迄今为止，我也就是见过我们村儿有个五十来岁的老娘们，说话这么牙碜，没想到这老太太比我们村儿那老娘们儿牙碜的多。

正要再和赵婷婷对视一眼的时候，却见里屋门帘一挑，先出门儿的竟然是一碗红烧肉，随后便是一个老太太，大概一米五上下，个头儿不高，穿着一身脏兮的棉衣，却穿着一双大红鞋，老太太一张嘴，我一看，老太太前面几颗牙都没了。

按理说50岁上下的人不至于掉牙掉的这么快呀，说不得是大仙儿给打来的灾。

身子出来之后，另一只手也跟着从门帘里边儿出了来，结果一看，里边儿是一碗小鸡炖蘑菇，出门儿的时候儿老太太，可能是脚下一滑，小鸡炖蘑菇，里边的汤洒在了棉门帘儿上。

我一看，那棉门帘好家伙，上边油渍渍的，估计把这门帘摘下来能直接立住，我突然对这顿饭没啥兴趣了。

正在。我觉得这门门帘的质量可以送到铁匠铺拿去打铁的时候（土话，形容脏到极致，跟脱了袜子能立起来一个意思），结果，老太太不负我所望，将棉门帘上的汤用袖子擦了擦，凑到嘴跟前好生的舔了一番。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穷也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吧，这都啥社会了呀，我们家老太太过日子就算是仔细的了，但是这种事儿却从来没见他身上发生过，就这个舔的动作，让我直嘬牙花子。

把两样菜递给老头儿之后，老太太仍喋喋不休的说道：“八辈子托生的饿死鬼，天天就知道吃吃吃，老娘造了哪辈子的孽，嫁了你这么个饿死的托生的玩意儿。”

老头儿先把小鸡儿炖蘑菇放在了桌子上，随即用空出来的手准备从红烧肉的碗里挑块肉吃，老太太变魔术。是的，从后腰拿出来一根烟杆，啪的一声打在了老头儿的手背上。

听着老头儿哎呦哎哟的惨号，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说道：“这俩菜还没凉透，搁锅里熏一会儿就行，先吃饭，先吃饭，他妈的，上午来了个看事儿的，折腾他妈一上午挣了20块钱，啥他妈事儿啊，这是？”

这老太太，张嘴他妈，闭嘴他妈的，而且看老太太这行式，买卖好像还不咋地，也不知道是大仙儿不给力呀，还是在偏远山村儿客户少。

要不是我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我都有心给他介绍个活儿，让她改善改善这家庭环境。

等了大概几分钟，也不知道是那两道菜真的没凉透啊，还是这一家子着急吃那两块肉，老爷子火急火燎的把那两份儿菜给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看着桌子上七八道菜，我实在是下不去嘴。

也就是看着眼前这碗白米饭，还有点儿食欲。

心想，一会儿他们家人要是给我夹菜，我该怎么接呀？

吃吧，有点儿腻味，不吃吧，不给人家面子。

事实证明我想的有点儿多，人家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儿，人家老头儿老太太除了玩了命的往嘴里塞肉吃以外，就只顾着给儿子夹素菜，连儿媳妇儿都不管。

我看了渡渡鸟一眼，渡渡鸟有些嫌弃的目光，估计也跟我想的差不多，这家子实在是太奇葩了。

吃完了饭之后，这一家三口儿往板凳上那么一摊美滋滋的拍了拍肚皮，再看了看那两个带肉菜的碗，那叫一个干净，我拿洗洁精，我洗都洗不那么干净，别问为什么这么干净，问就是两口子细细的舔了。

我倒觉得他们这个场景有点搞笑，好像三个孪生的兄弟一般，动作整齐划一，表情一模一样，都不带一点儿差距的，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我和渡渡鸟没吃下去几口，就是往嘴里扒了几口饭，一旁的婷婷却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将他们吃剩的菜汤儿往饭碗里倒，也不敢多倒，倒了一小点儿，勉强将米饭染上那个色儿之后，便开始往嘴里扒拉，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饶是如此，婷婷这边儿刚吃了半碗饭，他爸突然开口说道：“吃的差不多了吧，你们都不吃，那就赶紧收拾了吧，回头招了苍蝇，粮食都白搭了。”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数九寒天眼瞅着该过年的节气，到底是哪儿来的苍蝇这么大胆儿。

不过也不敢违拗人家老头儿啊，渡渡鸟倒是哼了一声，人家老头儿老太太也没拿她当回事儿啊。

一下子场景就尴尬在这儿，老太太一瞪眼，带了点指桑骂槐的意思说道：“你个死丫头，就搁这儿瞅着不知道干活啊，八辈子拖伤的懒鬼，将来也不知道哪家人家将来找你这么个懒种，还吃，还吃！？赶紧收拾！”

婷婷忙不迭的点头，往嘴里扒了几口饭，随后就开始收拾，但是在收拾到我这碗儿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我苦笑一声。

我也知道她的苦衷，便把碗递给了她，而到了渡渡鸟那儿的时候，渡渡鸟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婷婷，随即哼了一声，把饭碗撂下，转头就出了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