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寨。

镇守大将宋如苟，面色惶恐，宛若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大营内来回踱步。

他已经接到前线消息了。

没有任何意外，猫牢寨也被奉陇人攻破了。

原本，他的黑马寨还有猫牢作为屏障，他还能如鸵鸟般，幻想着猫牢守军会替他挡住穷凶极恶的奉陇人。

但现在，这份最后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他的黑马寨，将直面奉陇人。

得知此消息，宋如苟惶惶不可终日。

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他已经像失智般，一连下达了十余道前后矛盾，毫无逻辑的军令了。

整个黑马寨此刻更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这自然是源自于主将宋如苟的方寸大乱。

主将自己都乱了，下边的士卒们如何还不乱套？

再加上相比起蔡如季等人，宋如苟身边也没什么得力副将，自是没法做到随时能稳住军心。

不过，宋如苟对此也毫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想着如何保命。

没错，在得知猫牢被破的消息后，宋如苟就没想过怎么组织士卒去抵抗奉陇军。

而是光想着怎样保住自己的狗命了！

宋如苟，人如其名，是个极其怂包，极其懦弱之人。

他虽是帖矛伯的心腹大将之一。

但他能上位，靠的是裙带关系而已，他的妹妹是帖矛伯心爱的宠妾。

并非是他有什么真材实料。

当然，宋如苟长相威猛，仪表堂堂，看着有绝世猛将之资的外表，也是他能上位的原因之一。

不管是帖矛伯也好，还是其他权贵也罢，都被他唬人的外表给迷惑住了！

以为这家伙是个很好的猛将苗子。

再加上，以往的战争中，不少知道宋如苟身份的将领，为了巴结这位新贵，故意将敌军打残后，送到宋如苟面前。

这使得宋如苟出道后战绩极其辉煌。

据说死在他长戟之下的敌方名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当然，这个所谓的敌方名将，到底是不是真是名将，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靠着这些，宋如苟一路走高，成为了帖矛伯的臂膀之一。

但是，宋如苟怂包归怂包，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以往的战绩，水分大的吓人。

他可不敢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绝世猛将。

所以，此刻他不得不慌了！

“报，将军，奉陇军进兵了！”

就在宋如苟惶惶之时，一名士卒大步而入，躬身抱拳道。

听到这话，宋如苟如弹簧板，一下子跳了起来。

“什……什么，奉陇人来了吗？”

“完了，这下子要完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面如土色，原地团团乱转，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士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自家主将是什么货色，这些士卒再清楚不过了。

故此，这些年宋如苟部，其实军心一直不高。

以往那些小规模的局部战斗，或许那些个友方将领，为了巴结宋如苟，会玩什么把敌人打残，送给宋如苟完成最后一击。

但是像眼下这种关系到巴禹生死存亡的大规模战争。

谁又敢儿戏？

所以士卒很清楚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只是，身为军人他们无法去当逃兵。

这么一来，宋如苟部的军心、士气能高才怪。

“将军，我军该如何应对，请示下。”

士卒面无表情的躬身问道。

宋如苟闻言，灰暗的脸色，愈发显得苍白了。

他抹了抹额头冷汗，支支吾吾的道。

“敌……敌军势大，我军当死……死守。”

“不对，守不住的，奉陇人这么凶猛，咱们守不住的，这该如何是好啊！”

“要不……要不咱们撤退？”

宋如苟语无伦次的说道，说到最后竟还询问起士卒来。

士卒心下一阵无语。

你特么是一军之主将，连你自己都拿不定主意，我这个小卒子，能有什么建议？

“不行啊，撤退会被军法处置的。”

“哎，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我该怎么办啊。”

宋如苟也不等士卒回话，自己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言论。

他拢着双手，在大营内不断的来回踱步。

“将军，你这也怕，那也怕，索性还不如投降得了，至少投降了还能保命。”

看到宋如苟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士卒终于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然而，宋如苟听到这话，却像是找到了救心丸似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着啊，我怎么没想到投降呢。”

“投降好啊，蔡如季能降、石芒福能降、郑纯霍能降……他们降得，我宋如苟就降不得了？”

“只是……我投降了，怕是要苦了我那妹子了。”

“哎，到时候帖矛伯少不得会拿我那苦命的妹子出气。”

“罢了罢了，这本就是她的命，还是吾之性命更为金贵，吾若是有事，宋家将绝后矣，妹子，你为了为兄，就再苦一苦自己罢。”

宋如苟说着长吁短叹起来，看着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士卒原本还以为宋如苟会说“罢了罢了，为了我妹子，我这个做兄长的，又怎能倒戈相降，将妹子置于险境”之类的话呢。

但谁想，这家伙长吁短叹一番后，还是选择了投降。

士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下暗暗嘀咕。

“这特么你妹子摊上你这样的兄长，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过，士卒虽然吐槽宋如苟的人品，但却也没去反对对方的投降决定。

主将都不想打，凭什么他们这些士卒非要去拼命？

大家一起躺平摆烂不好吗？

反正到时候军法株连，也株连不到他们这些小卒子身上。

“去，速速打起白旗，大开寨门，欢迎王师到来！”

宋如苟长吁短叹完，转过头朝着士卒吩咐道。

士卒闻言，忙躬身应诺。

好耶，不用打仗咯！

对于底层的士卒们而言，真心愿意上战场的，终究只有少数人。

大多数士卒，都只想着能平平安安的在服役期间能活下来。

所以，没有战争对于他们而言，是最高兴的事情。

随着宋如苟的军令下达，很快黑马寨的混乱，渐渐平静了下来。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寨内频频响起。

大营内，宋如苟甚至还能听到士卒们高呼将军万岁，将军威武这样的欢呼声。

宋如苟的面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

“果然，还是投降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瞧瞧这就是民众的呼声，正义的呐喊。”

“抵抗王师是逆天而行，安有不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