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回头
作者:晓小的晓 | 分类:现言 | 字数:54.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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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她的不堪
翌日,穆依准备出门时,刘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从他卧室出来。
穆依抓紧书包袋子,加快步伐,庆幸家里有人。
刘恩疾首蹙额,“穆依,你等着。”
反驳再多,说再多也无济于事。穆依出门,天还没完全亮透,她应该会感到害怕的。
不,她一点也不怕。
大马路上比家里安全。她不能坐以待毙,今天周二,穆依准备周五晚自习放学去爷爷奶奶家,只有那里才足够的安全。
她惹不起,能躲得起吧。
这次无论王丽怎么闹腾,她都不会回来。
穆依打开课本,大脑放空,神经高度紧张。所以蒋择奕坐在她旁边时,她吓得往墙边躲。
蒋择奕愣在那,“怎么了?”
穆依沉住气,赶紧咧开唇:“没事,没事,我刚才在背……在背书。”
怕他不信,穆依翻开英文书,点点大课文,“这篇背的不太熟。”
蒋择奕打开一次性包装盒,汤包的香味跟着热气散开:“又没吃早餐?”
穆依的眼角有些湿润,收敛情绪,“你怎么知道的?”
孟鹤开玩笑:“我之前就给你说,蒋少会算命,我说的准不准。”
“挺准的。”
蒋择奕抽掉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别听孟鹤瞎扯。”
穆依从他手里拿过筷子,笑意隐隐:“蒋择奕。”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
“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蒋择奕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穆依的指甲陷入肉里,“谢谢你。”
“眼睛怎么那么红?”蒋择奕的视线落在她眼睛上。
穆依怕被他看出什么,揉揉眼,“有吗?可能昨天没睡好吧。”
“我也没睡好。”蒋择奕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那也是我的初吻。”
穆依咬着唇,开心与痛苦双重折磨她。
华枝来了,蒋择奕回自己的座位。
晚上回去,刘恩没找事,这一天算是在忐忑里过去了。
距离周五还有两天,她再坚持坚持。
体育课老师念在她们压力巨大,几乎都让自由活动。
穆依和华枝坐在阶梯上聊天。
蒋择奕他们几个去奶茶店和小买铺买东西。
华枝:“这学期也没多久了,时间过的好快,依依,你和蒋择奕有没有说去哪个大学。”
穆依瘫坐着,低头。
华枝顺她的方向看,什么也没有看到,“怎么了?依依?”
穆依没回,华枝的手伸到她面前,晃了几下,“依依?依依?”
穆依醒神,笑了笑:“怎么了?”
华枝摸她额头,“你咋了?没睡好?”
“没有,我没事的。”
华枝觉得不对,“是不是和蒋择奕吵架了?”
穆依坚定的否认:“没有的,真没有。”
华枝看向操场入口的几位少年,程美华走在蒋择奕身侧,她警觉道:“是不是因为程美华,我也发现最近程美华老黏着蒋择奕。而且这人也有问题,每天课间蒋择奕一要来我们这边,她总是去问题。”
“不是因为她。”穆依眼神闪了闪,眉眼莫名染上一层伤感,“蒋择奕对我很好。”
华枝的猜测抛之脑后,“那就好,一开始我怕你受伤,后来看看,他倒挺心细的。”
“嗯,他很细心。”穆依脑中是他站在风口里,站在路灯下的场景,是他抱紧她的场景。
华枝:“你也别理这些女生,她们老是用问题缠着蒋择奕,我昨天还见他拒绝给程美华讲题,可千万别因这事闹矛盾。”
穆依:“放心,我会的。”
华枝见蒋择奕来,程美华还跟着,替穆依宣示主权,“蒋大少爷,提了两杯,给谁买的啊?”
程美华盯着蒋择奕手中的奶茶。
蒋择奕走到穆依旁边,坐下,淡然一笑,忽视所有在场的人,眼含深情:“先捂手,要的热的。”
穆依捧着那杯暖暖的奶茶,热意从指腹传遍全身,那如冰块的心也在一点点的变暖。
她应该努力的往前看,干嘛停留在过去,为什么要为不重要的而忧愁呢!她的身边有那么多人对她那么好,她不仅仅是为自己而努力,也为她们,为蒋择奕。
程美华耸耸肩:“不跟你们说了,我去那边。”
华枝问李康,“你们和程美华很熟?”
李康:“没有,我和她一点也不熟。”
华枝:“我怎么看聊的热火朝天的!”
“绝对没有,我保证。”李康看向蒋择奕,“她讨问学习方法的,没聊其他的。”
华枝:“行吧,信你。”
穆依没问蒋择奕,她信他。
但蒋择奕看出了她的闷闷不乐,“怎么了?”
穆依眼底浮起一团希望,憋在心中的话想要说出口,它们在嘴边打转。最后穆依歪头,俏皮的挑眉笑道:“我没事啊,我在想……你。”
好像只有这么说,蒋择奕才不会起疑。
这个时候的她很脆弱,但凡一个关心都会打掉她一身的刺。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说出来,她尝试了,她连跟华枝说都说不口。
第69章 她的不堪
更何况是蒋择奕呢!
给他说什么?说她的妈妈多不堪,还是说刘恩摸了她的手呢?
蒋择奕掌心摊平,抓住她的手背。
穆依本能的躲。
蒋择奕握紧,把她的小手包裹,黑眸如漆,“不是说想我?不让我握?”
“好多人呢……别被看到。”穆依缩着脖子,垂下眼脸。
“好,就握一下。”蒋择奕很快松开。
晚上蒋择奕和孟鹤要去吃东西,他晚上吃的少,穆依没让他送到楼下,也怕撞上刘恩。
到家时,一切平静。洗漱好,她在卫生间门口碰到刘恩,他什么也没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睡觉前,穆依锁上门。
周四过的很快,穆依也逐渐放松,但是睡觉时,她还是会锁好门。
零点一过,她的心略微平静,这几天没过凌晨,她都不敢睡。
她睡的很不安,朦朦胧胧中,她觉得有些痒,有东西在咬她。
却好像也不是咬,她好困,睁不开眼,以为是蚊子,抬手拍了几下。
啪的一声,似乎打到了什么!
她的瞌睡虫一瞬间退去,慌的睁开眼睛,刘恩在她床上。
穆依张口大喊,“妈……”
刘恩即刻捂住她的嘴,一屁股坐在她腰上,穆依抬脚踢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用手掐他,捶他。
刘恩从容的嘘了声,“别叫,否则我不保证能做出什么!”
穆依呼吸变重,双手护在胸前。
腰部的重量太大了,压的她很疼。
她强迫自己冷静,想办法自救,“你……要干什么?”
“惩罚一下,上次不听话的你。”刘恩的指腹抓住她的手腕。
“你起开。”穆依浑身剧烈的抖动,抵挡他的触碰,“你,你这是在犯罪!”
刘恩笑的癫狂,“那又怎样?”
他一只手轻松扼制住穆依双手,另只手扯开衣摆。
他好重。
见穆依挣扎,刘恩俯身把她双手反剪在头顶。
“你不可以,你说过只要不叫就不……”
她还没说完,刘恩的手捏住柔软。
穆依身体颤的厉害,犯恶心。
她伸颈,仰头,想要咬住他的手臂。
一次失败。
她不能放弃。
脖子上天青色的青筋暴起一根根,像是缠绕的藤条粗壮又坚韧。
三次失败后,她终于靠近他的手臂,嘴张到最大,狠狠的咬住他的肉。
她的牙齿在用力,恨不得咬断他的骨头。
刘恩没松手,声音粗鄙:“你男朋友要是知道别的男人正在这样对你,他会怎么样?”
穆依的手指同时掐他的手,颤抖的指甲一点点的陷进血肉里。
刘恩终于忍不住,嗷嗷叫疼。
趁他不备,穆依挣脱开手,拼尽最大的力气推坐在她腰上的刘恩,大声的喊叫:“妈妈,妈妈,妈妈……”
她喊了一遍,又一遍。
刘恩没了耐心,抬手一巴掌打下去。
穆依没有停止,声音无比沙哑又绝望,“王丽,王丽,王丽……”
刘恩反手又是一巴掌,“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
“刘文贵,刘……文贵……”她被打的半趴在枕头上,所有的力气被抽走。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停下不能休息,她得保护自己。
她双手紧紧的握着床边的木头,力竭声嘶,像个街头大嗓门的妇人一般。
“刘文贵,王丽……王丽……”
刘恩试图掰过她的身子。
穆依还在喊。
她记不得喊了多少声,只记得听到门开的声音时,她如搁浅在沙滩边的鱼,好像得救了。
刘恩见状,赶紧从床上爬下来。
穆依的脸被泪水打湿,她顾不得这么多,在卧室门被打开的一瞬,她跪在地上,跪在刘文贵腿边,歇斯底里的指控刘恩的罪,“刘恩他猥亵……他猥亵我,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撒谎。”
王丽扶起她,“站起来说。”
刘文贵:“来来,站起来讲。”
两人扶她起来,穆依坐在床边,看着那张床,刚才的种种在脑海中重新上演。
王丽问:“穆依说的对不对?”
刘文贵动怒:“你天天不好好学习就算了,你还敢做这些,看我不打死你。”
刘恩否认:“我没有,我没有碰她。”
“不,他在撒谎。”穆依用双手抱住自己,泪水一滴滴滑落,“我明明锁了门,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他真的碰了我。”
王丽脸上有了些表情,“刘恩,你说实话。”
刘恩:“丽姨,这就是实话。”
刘文贵赧然而怒:“你们俩都说自己说的实话,我们信谁的?”
王丽见刘文贵勃然大怒,赶忙去平息他的怒火。
穆依冷笑了下,擦去脸上的泪,平静的说:“那就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她扶着书桌起来,刚拿起手机,刘文贵立即夺走,“依依,有什么事咱好好说,报什么警,大半夜的。”
此刻的穆依恨极了王丽,她的无动于衷在刺杀她的自尊心,在刺杀她的灵魂。
穆依敛去悲伤的情绪,淡定的答:“既然谁也不信,让警察来定夺有什么不好,还是你们怕我说出事情包庇不住刘恩了?”
王丽看她如此决绝,来劝:“你们先出去,我给她单独说。”
穆依甩掉她伸来的手,“不用单独,就这样说。”
刘文贵听她描述整个过程,又听刘恩描述整个过程。
刘恩闭口不提摸她的事,全程否认。
还倒打一耙,指着她鼻子说,“是穆依污蔑我。”
王丽:“你有什么证据?”
刘恩眼睛都没眨,“她谈恋爱被我发现,我想告诉你们她不让,所以就诬赖我。”
刘文贵叹了声。
王丽两步跨来,抬手打在她右脸上。
穆依被打的眼冒金花,她扶着桌子,攀问:“你信他,都不信我,是吗?”
王丽指着她鼻子开始数落:“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给我谈恋爱。”
刘文贵拉王丽,“行了,别打了。”他走来将手机放在桌上,扮演着一副好父亲的模样,“依依,早恋我们也不反对,但是那些男孩子都不靠谱,我们就是怕你被骗。”
到了这里,穆依知道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个家没有人信她,甚至没有人愿意听她多说。受了言语上的委屈自己消化,可是身心受了委屈,她怎么消化。
王丽在刘文贵怀里哭。
刘文贵抱着她,同时示意刘恩回房。
刘恩的关门声刺的她耳朵好疼。
穆依抓起手机,箭步冲出家。
王丽在后面喊:“你要敢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刘文贵:“她身体不好,跑不快的。”
王丽:“你个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穆依快速的冲下楼,没有回头。
穿了一身秋衣的她被寒风吹的摇摇晃晃,应该是冷的,却丝毫感受不到。
拖着疲倦的身体,没有目的地往前走。
很多年后,回想起那晚,穆依不记得有多么冷,只记得夜很黑,风刮的凶残,只记得去爷爷奶奶家的路好远,无尽的黑夜像是没有终点的路。
她看不到光明,看不到未来。
半路有个奶奶递给了她一件薄外套,问她去哪里,非要送她回去。
穆依不相信任何人,拒绝了她的好意。
奶奶给她穿上外套,穆依简单道谢。
凌晨三点的街头,路边的早餐店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飘动,医院的大楼灯光亮的如白昼,柏油路上的车子没有间断。她抬头看看乌黑黑的天,什么也看不到。
到爷爷奶奶家快要四点,她敲门时,爷爷奶奶吓了一跳,奶奶给她穿好衣服,爷爷给她倒水,暖热她的手和脚。
她强忍的镇静在这一刻全部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