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自己很迷茫……从你和奚芸姐的身上，我看到了你们未来的发展方向，虽然有很多不确定性，但起码方向是有的。但我呢？我的未来在哪里？方向又是什么？”

对于丁可人的这番近似灵魂拷问的问题，我想起了昨天跟孙杰和陈依依对她的评价。

于是乎，我沉吟道：“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当然，不然我跟你聊什么？”

“在告诉你我的看法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呗。”

“你知道合伙的意义在于什么吗？”

“啊？”

也没指望丁可人能回答出来，我直接揭晓答案道：“在于拆伙。”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见丁可人表情有些不悦，我摆手道：“不不不，我很认真的。”顿了顿，我接着解释道：“其实有很多老话都可以作为我刚刚那句话的解释，比如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还有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等等等等。但就像谈恋爱分手一样，也分和平分手和撕破脸分手两种。”

“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说，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能和平分手。你找到更好的去向，而我会在原地默默祝福你……”说完这句，我下意识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道：“靠！好肉麻……”

“哈哈！我也觉得。”

调整了一下状态，我接着说道：“肉麻虽然肉麻了一点，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虽然你现在没想明白未来你的方向在哪里，但我觉得既然你下定决心想要跟我合作，那就是你跨出了寻找这个方向的第一步。而站在我的角度，我也愿意用我手上的一切资源，帮助你去寻找这样一个方向。”

看了眼丁可人，我由衷地说道：“而且我希望，当你确定自己找到了这个方向以后，能第一时间，心平气和地告诉我。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怎么和平分手，才能把对彼此的伤害降到最低。最后，就刚刚说的，你顺着这个新的方向继续探索，而我在原地看着你的背影，然后笑着说一句，我就陪你走到这儿了，后面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

“呵……还是很肉麻。”

耸了耸肩，我好整以暇地说道：“你我其实心里都清楚，我这公司就是你在事业上的一个过渡。我对你能红这件事，是抱有极大信心的。所以问题就是，你红了之后，是选择换一家资源更好，更专业的同行业公司也就是MCN机构，还是干脆借着这波流量，转型去做其他的事情，我随便说，比如去演戏，去唱歌，同时去找一家有匹配资源的公司过去，或者干脆转幕后，直接自己当老板。”

想了好一会儿，丁可人语调俏皮地说道：“为什么我就不能直接退休，然后找个人嫁了呢？”

“这当然可以。到时候我给你随个大份子。”

“切！我才不结婚呢！”

呵呵一笑，我也没继续跟她抬杠，只是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说的是，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对于你的情况，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你也别当我是你什么贵人，充其量我就是长你几岁，比你多出了几年社会，有那么一点点经验罢了。等过几年，这些现在看来是优势，是你羡慕，甚至仰慕的东西，就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吸引力了。”

“被你说的……我们就好像是在谈一场注定要分手的恋爱一样……”

“你这个比喻挺恰当的。”赞同了一句，我接着说道：“但这毕竟不是真的谈恋爱，而是赚钱，搞事业。所以我觉得过程比结果重要，更何况，结果也并不一定就是遗憾的啊。”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

学着丁可人的样子，我也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半晌之后我说出了一句自认为是我活到现在最自恋的一句话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喜欢到明知道最后没什么结果，还愿意跟我一起创业？”

“哈！”的大笑了一声，丁可人反问我道：“你学我说话？”

耸了耸肩，我不置可否地答道：“有感而发而已。”

“嗯”了一声，丁可人很是淡定地说道：“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但你刚刚也说了，我们这不是谈恋爱，而是搞钱搞事业。而且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之所以愿意跟你一起创业，出发点完全不是我对你有好感。而是从你身上，我可以大概地看到自己未来能企及的高度。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利用你的感觉，但怎么说呢……生意嘛，互惠互利。”

刚想接话，丁可人忽然又开口补充道：“所以我不同意你刚刚说的，‘喜欢到明知道没什么结果’这句话，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才会愿意用给我事业上的帮助这个办法弥补自己对我的愧疚。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仅得到了你的照顾，还赚到了钱。一举两得的好不好？”

“万一我没帮你赚到钱呢？”

“那就只能证明我看男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没有任何进步。”顿了顿，丁可人又话锋一转的反问道：“但我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嗯……虽然我总感觉你这逻辑有哪里不太对，但我又说不出来。”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我着实吓了一跳，只是还没等我回答，丁可人就冲我眨了眨眼，带有蛊惑性质的说道：“依然有效哦！”

“什么约定？我怎么不记得了？”感觉自己被调戏了，所以我只能装糊涂道。

“要不要我再说一次给你加强点记忆？”显然，丁可人并不想就这么放过我。

万般无奈下，叹了口气，我只能直面惨淡道：“我还是那句，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之前就是因为矜持，所以才错过了扑倒你的机会。之后我就痛定思痛，决定在你面前，我再也不假装什么矜持了。”

“不是，大姐，咱这是在大马路上，你别逼我跳车啊！”

“咔”的一声，丁可人直接按了车门的解锁键，随后挑衅地看了我一眼道：“有本事你跳啊！”

“我……”

“切！有贼心没贼胆！”

“我们说好了你加入我公司就不谈这些的！”

“合同签了吗？薪水领了吗？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呢，怎么叫我加入你公司了？柏拉图式的加入吗？”

“我……我认怂还不行吗？”

“切！小样！跟我斗！”

……

七拐八弯地到了老贺办公室的所在地，好不容易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了车。

下车后，丁可人看着周围的环境蹙眉吐槽道：“按说这里离莘庄也不远，怎么环境这么差？”

“确实，感觉上有点以前城乡结合部的意思。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环境比现在更恶劣，这两年已经好一点了。”

现在二月份，还处于寒冬，晚上6点多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了。

之所以说这里破，一部分原因是道路两边的路灯昏暗不明，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老贺租用办公楼的外立面看上去也是破败不堪。

而且更凄凉的还不止于外面，进入楼道之后里面更加破败不堪。

整栋楼正门口有一个还算挺宽的楼梯，只是楼梯虽宽，却完全没有灯。外面的路灯虽然昏暗，好歹至少还是亮的。再配合墙面上随处可见的各种开锁、老中医之类的小广告，整个环境看上去，对丁可人这个小女生来说，确实不怎么友好。

这还没完，待我们上到二楼，引入眼帘的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两侧门对门有若干个房间，灯光幽暗，毫无声响。

这环境……拍恐怖片再合适不过了。

我因为来过很多次，对于现在这环境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应，但身后的丁可人倒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上楼梯开始，她就拉着我的衣服，大气都不敢出。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想逗逗她，但回头看了眼她满是戒备的表情，最终还是作了罢。

等我俩准备从二楼上到三楼，原本非常宽敞，宽度有个两三米的楼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收窄到只有一米多，而且楼梯口还设置了一道铁门，虽然上面没有锁，只是一个摆设，但这东西的出现确实很突兀，也很违和。

“这里……为什么会突然有个铁门？”丁可人弱弱地问道。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我瞎猜道：“感觉这里的构造以前应该是一个宿舍楼来的，二楼估计是男生宿舍，三楼是女生宿舍，所以二楼和三楼的中间会设一道门，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吧。”

“你朋友的办公室在几楼？”

“三楼，这里也就只有三层。”

说罢，我便准备迈步上楼。只是刚迈了一步，身后二楼走廊深处就传来一声“吱呀”的开门声。这声音其实挺常见的，主要是由于有些厚重的大门合页处生锈老化，缺少润滑，所以导致开门的时候响动比较大，往里面加点油润滑一下就能解决。

只是这声音在这个节点，出现在这么一个有点阴森的环境……这恐怖的氛围感瞬间就被拉满了……

果不其然，听到声音的我刚回过头，身后的丁可人整个人一下就缩到了我的身后，紧紧地拽着我的衣服。虽不至于瑟瑟发抖，但她浑身上下紧绷的状态，我也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轻声安慰她道：“别怕，就是有人出来了。”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从走廊里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到楼梯口见到我俩，先是神情疑惑地瞟了我俩一眼，随即便翻了个白眼，兀自走下了楼。

呵呵一笑，我半开玩笑地对丁可人说道：“你看，你这个样子还被人家小姑娘给嘲笑了。”

松开我的衣服，丁可人嘴硬道：“呸！人家明显是觉得你在这里试图对我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