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带路的人引着他一路往御书房而去，孙彦文就知道这其中有变，“这条路是去往御书房的，并不是东宫，公公带错路了吧？本官是进宫来看望侧妃娘娘的。”

那带路的太监笑了一下，说道，“太傅大人莫要紧张，这的确是去御书房的路，皇上说一段日子不见大人，也很惦念，想先与大人见一面，然后再一起去东宫看望侧妃娘娘，大人随着咱家走就是了。”

人在屋檐下，孙彦文没再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全都收敛了起来，只不过心里已经盘算着，万一皇帝真想对他不利，他有几成把握能脱身。

太监很快将孙彦文引到御书房，然后退了下去，皇帝抬手将房间内所有人遣退，只留他们二人在御书房中，皇帝和孙彦文是从小的玩伴，现在名义上他们的儿女又结成夫妻，但两人中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皇帝看了站在下方的孙彦文好一会，忽然说道，“彦文，眉儿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她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自从皇帝登基后，他们关系日渐疏远，最后只剩君臣身份，已经许久不称呼对方名字了，皇帝虽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的，足以证明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来此之前，孙彦文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再怎么老谋深算，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恢复正常，面上略带讶异的看着皇帝。

似是不解的问，“皇上何出此言？当初孩子还是皇上亲自送到微臣府中的，这些年微臣对她疼爱有加，这还能有假？如若她不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么会对她这么好，皇上今日召微臣进宫，难道就是为了要问这种事吗？”

皇帝身居高位多年，只这一瞬间也能从他的表情中看明白什么，见孙彦文还在狡辩着，心中的怒气顿时再也压制不住，突然猛的一拍桌案。

“孙彦文！你好大的胆子！你当年行尽不轨之事，害得我和敏儿抱憾终生，现在还敢用如此卑鄙恶劣的手段害我的女儿，这世间还有你不敢做之事吗！”

即便如此，孙彦文也平静无波的看着皇帝，“皇上怕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才会如此偏听偏信吧，就算皇上要污蔑我，对我不利，也该拿出正儿八经的证据来，不然微臣不服！”

皇帝收起瞬间爆发的愤怒，冷冷的看着他，“好，你要证据是吗，证据朕自然是有的，你以为你暗中伙同老四，谋害李兆元的事我不知道吗？”

“你是不是以为，你把他害死了，就没有人再知道其中的真相了，我告诉你，你想不到当年客栈那件事，还有其他的证人吧？”

听皇帝这么说，孙彦文脸色微变，但他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那天还有其他人进过那间房，以为皇帝是在用话诈他，愣是抵死不承认。

“当年之事含糊不清，皇上想要怎么说都由得你，谁让你是皇帝，我只是臣子，你拥有想拥有的一切，包括敏儿的真心，可我呢？我又有什么，得到了这一切你还不满意吗？你还想怎么样！”

孙彦文心中也积压了多年的愤怒，现下忽然爆发出来，连皇帝的身份都不顾及了，跟皇帝对着指责起来。

皇帝气的不行，都没怪他顶撞之罪，他现在只想把当年之事掰扯清楚，不让这个孙彦文亲口承认，他这辈子都不甘心。

“我告诉你，当年还有一个人证，正是那家酒楼的小二，半夜的时候曾上楼看过，看见的是我和敏儿在一起，而非是你！”

“所以，敏儿从头到尾和你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眉儿分明是我的女儿，你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来，要把她嫁给梓染，要不是我们提早发现其中内情，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现在两个孩子定然生不如死！”

“就算你不念在我们曾经有情谊，但眉儿也是从小在你膝下长大，叫了你这么多年爹，视你为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她，为一己私欲，牵连一个无辜的孩子，毁了她一辈子，你简直歹毒至极！”

孙彦文听明白了，皇帝今天借着孙眉儿的名义把他召进宫来，实则为的就是这些事情，现在就算他能辩驳的清楚，在皇帝眼中也是诡辩，皇帝想收拾他，他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孙彦文忽然放声大笑，也不再隐藏自己丑恶的心思，得意的看着愤怒的皇帝，“皇上英明，竟然把这一切洞悉的如此仔细，应该又是李博文和他的那个女人查到的这一切吧？”

“这个李博文就是个祸害，他爹都死了，他还不消停，但容臣不得不提醒皇上一句，就算皇上洞悉了其中的一切事情又如何？”

“眉儿现在已经嫁给太子了，对外他们已经是夫妻，拜过天地行过礼，圣旨是皇上您亲口下的，婚书也是皇上您亲自写的，微臣这个做爹的是无所谓的，到时候宣扬出去，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那臣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看着皇上狠狠的盯着他，孙彦文忽然一改狂笑，也面露凶狠的看着皇帝，“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

“当初分明是我第一个向敏儿提的亲，如果不是你，敏儿一定会答应我的，都是你抢走了我心爱的人，害得我痛苦半生，我还不能报复你吗！”

看着他如此如疯如魔，皇帝气都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大骂道，“孙彦文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就因为敏儿选择了我，与我两情相悦，你就要这样伤害她吗？”

“如果你真的那么生气，那么放不下这件事，那你冲着我来啊，你为什么要伤害他？是你害死了她，害得她早早就撒手人寰，郁郁而终，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孙彦文同样给皇帝呛了回去，“是，我是畜生不如，我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不好，就你什么都是好的，你知不知道，知道敏儿喜欢的是你，为了我心爱的人和好兄弟能够生活的幸福，我都不打算跟你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