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治了，那就更麻烦了。别人免费，那我们凭啥收有些人的费？别说看贫困、看家庭。为了几金币的治疗费，他们什么假都做得出来，到时候真贫困的人反而没机会。免费的资格都是那些有钱人抢到的。”

“神殿内也有一些像你这样的好心人，所以神殿都要求，他们只能下班后以私人名义去帮一些人，但是绝对不能打着神殿的名号。

按理说，神殿允许私下救助，那就是做好事了啊？那为何神殿做好事都不愿意留名？就是因为这种事不是好事，是灾难。神殿默许好心，但是不愿意让这好心办的坏事惹上自己。”

迪光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我记住了，下次我在外这么做，会以私人名义。”

光耀捂着自己的脸，然后道：“你没明白，你这种做好事的行为，实际上办的是坏事。神殿就是因为跟傻子说不通，才能默许那些傻子好心办坏事。”

“坏事？为何是坏事？”迪光又疑惑了。

“你看似救了一个人，实则是害了无数人。命运是注定的，当一个人注定走在黑暗之路的时候，你把她拉到了光明路上，那就意味着必须有人为她走在光明而堕入黑暗。”

“说人话！”迪光不耐地的打断道，他现在有些讨厌这种神棍般的言论。

“这么说吧，你救了小女孩。那本该收小女孩治疗费的人就没钱了。也许那个收费的人就靠着这些小女孩来养活他，而他也需要养活他的家庭。”

“你救一个人影响还不大，可救10个，100个甚至更多呢？你会瞬间摧毁所在城市的医疗体系。牧师药师没收入，家中的孩子吃不饱就会饿死，优秀者就会进入别的行业抢别人的饭碗。导致别人养不起孩子、看不起病、照顾不起老人。”

“等你不去治疗的时候，生病的人找不到人看病。稀少的牧师和药师会增加治疗费用以减少看病人数，这个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看不起病而成为新的小女孩。”

“世界的一切都有因果循环，你打破了其中一环，就会引起其他环的共同崩溃。所以不要以为你是在做好事，你的善良，永远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所以说，神不是不怜悯世人，而是为了穷苦人更少，不得不高高挂起。神，也不是只渡有钱人，而是富贵者才是养活神殿的支柱。

试想，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付出，就能达成心愿，哪还会有富贵者为神殿供奉？

所以，如果对他们无差别对待，神殿何以为存？”

迪光望着光耀，“影辉这么说我一点都不会意外，但是在光明包裹下的你都这么看这个世界吗？”

光耀的脸色略微变了变，那始终挂着笑容的嘴角渐渐地放平。

“看样子，你是不知道光系是如何诞生的。说真的，在黑暗中的人，没有谁真正了解光明。但是呆在光明中的人，却比呆在黑暗中的人更了解黑暗。

神殿治疗肉身一直是副业，神殿最想治疗的是人们的内心。可越直视人心，越能看到世间的黑暗，哪怕是殿主，也只能掩盖黑暗，遮住黑暗，连他都无法消除黑暗。”

“所以你的心中也有黑暗？”迪光问道。

光耀愣住了，然后不可察觉地低了低头：“灯光下也会有阴影，内心的黑暗永存于人们的心中。只不过，我天天沉浸在光的照耀下，黑暗无法迈出哪怕一角。”

“你不怕吗？当厚厚的光明面具被揭下后，那深埋的黑暗将吞没一切。你真的不担心吗？”

光耀又笑了起来，开口道：“揭不开的，因为面具戴久了，就会忘记那是一张面具。”

迪光沉默了，在光耀准备转身离开时，他补充了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我，你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吗？”

光耀回头看了看迪光，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头顶，说道：“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我会记住她，然后晚上跟她到家，看看她家实际情况。如果真贫困，我会帮她家人找一个更好的工作，让她足以支付医疗费，从而逐步迈出黑暗走向光明。”

“那时间不充足呢？你不会跟我一样？”

光耀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世间疾苦那么多，我不是神，为何要帮？她又不是马上就要死在我面前了，只是日子过得苦罢了。

真是将死之人，我肯定会帮，至少把他拉出深渊，将他放在岸上。至于逃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说完，光耀就丢下一句话先离开了：“别多想了，你还没成熟，所以想法和思想比较幼稚。等你成熟了，你自然就懂了。”

迪光通过此事，有些明白王国为何不管东陵郡了。不是不管，而是只能徐徐图之。强力推动虽然短时能见效，但在见效的背后，是大量普通人的流离失所。

20多年前，是用血海铺成了变法。如今，王国缺人，同样的方法自然不能再用了。

……

次日。

迪光他们早早地起了床，准备赶往集合地点。

临行前，他们跟神殿殿主告别，同时迪光还询问了昨天的事，想着如果神殿有损失，他准备代为补偿。

结果殿主说没损失，并说了缘由。

这缘由，让迪光大吃一惊。

昨日殿主去找药房的老板商谈，准备赔偿这个小女孩后续治疗费用，以表示歉意。

药房的老板找了记录，没有发现这个小女孩的看病记录。

这一下让老板很好奇，所以在药房找了拿药记录，这才核对到了有一女子每周都会来买一种保健的药品。

这种药品的作用是增强体内抵抗力，保持身体活力，并不能治疗肺炎。

可是这种药的价格却不便宜，这个主要销售对象是那些有钱人，会混在常规药物中加开一些这种“特殊药”，主要目的就是剥削有钱人的钱，从而填充药房的金库。

另一方面，这样也可以让药房常规药可以降价，以便更好保障穷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