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年
作者: | 分类:现言 | 字数:5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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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再见李修安
李修安轻笑了一声,声音像长了钩子一般,直往人心底钻,他顺手为青柠添满热水道:“我不愿当所有女性的英雄,人的这一生,只为一人活,便足矣。更何况,即便我有心充当英雄,奈何美人不开窍,我也没办法,只得默默陪伴在侧,心底无声地叹息着。”
青柠突然想到方才厕所那一幕,不知李修安所言的英雄救美是不是那件事情?但青柠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此番想法过于自恋,自己已经为人妻,即将为人母,又怎么可能得到他人的眷顾!
于是,青柠避重就轻地回道:“现如今的男子难得有你这份觉悟,你日后的妻子定是个有福气的。”
谁知李修安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地问道:“难道你千挑万选的夫君没有这份觉悟吗?如果他缺乏这份觉悟,你对你的婚姻满意吗?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你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青柠惊诧地望向李修安,不知道他缘何如此相问。大抵是青柠无措的眼神惊醒了魔怔了的李修安,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见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重新恢复到了那副温润自持的君子形象,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面的我身处世界末日,我丧失了自己所有记忆,只余留下一个朦胧的念头,那就是我想寻找一个重要的人。我兜兜转转四处寻觅,终于在地道的转角处觅得了那人的踪迹。可惜,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青柠,我知道时光的齿轮不会为我而停留,我应该遵守理智的驱使,不顾一切地向前走。可是,我会偶尔在午夜梦回之际,丧失了自己所有的判断,成为了执念的囚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往昔的缺憾,无力向前寻找新的契机。”
青柠不知如何宽慰于他,余留下一道浅浅的叹息。陡然间青柠想起自己的那个梦,与李修安的梦境竟有诸多的重合部分,她不由询问道:“你何时做的那个梦?”
李修安蹙眉回忆道:“大抵是一五年的二月份,某人即将成为别人的妻,我只得坠入无止尽的梦境寻求一份安慰。”
青柠别过头,心底酸涩不已。良久,方才低语道:“那天,那道身影,是你吗?”
李修安的深思飘到了如坠炼狱般的那天,他目送着他心爱之人穿着洁白的婚纱,走向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在众亲友的见证下,一结秦晋之好。而他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只得蜷缩在偏僻一隅,亲眼目睹着不属于他的幸福,无能为力。那种绝望如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的深沉,成为了他毕生不愿触碰之痛。
李修安正待回答,廖非楠偕同新娘前来敬酒,众人一同起身,说尽吉祥的话儿,恭祝天下又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待一对新人翩然离去,移步至下一张桌子时,青柠低声说道:“我一直相信那天那人是你,不是我的错觉。”
李修安心念微动,却没有机会再说什么。在座的男同志们个个呈现微醺之态,原形毕露,纷纷持酒杯相邀,场面一度混乱不已。
孙浅与青柠身体特殊,不能沾酒,只得以水代酒,聊表过歉意之后,便借机偷溜而去。
待青柠送走孙浅后,准备乘坐公交回家时,只见李修安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青柠躲避不暇,只得含笑迎上去。谁知简单的交谈过后,才知李修安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青柠所在的小区。两人只得打车同行不在话下。
临近告别之际,李修安突然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神色之间带着几分畏缩道:“藏红花有活血化瘀、解郁安神之功效,此前不知道你身怀有孕,想着大抵对你有所用处,便擅自准备了藏红花作为见面礼,谁知你竟用不成!”
青柠大方地接过礼物道:“礼,从不分时机,它代表的是一份情谊。我很感激你,在你选这份礼物时,脑海中留有我的痕迹,比起礼品本身,这才是最大的惊喜。”
李修安眸底闪过一丝亮光,急切地表白道:“关于你的印像,一直停留在我的心底,从不敢轻易遗忘。”
青柠无措道:“李修安,我……”
李修安打断了青柠的欲言又止,道:“青柠,我是知道的,你不必挑明了说。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很好,非常好,有个傻子一直偷偷地珍藏着关于你的一切。”
青柠不习惯这种黏稠至实质化的不适,随意调转话题道:“李修安,听闻你比我小一岁。”
“你这是肯定句还是疑问句?”
“不管是什么句式,我的答案是正确的吗?”
李修安见青柠神色之中略显疲惫,便示意青柠前往小区木椅上小坐。
“你的句式决定你对我的了解程度。倘若是肯定句,那你一定比我想象中的在乎我。”
青柠不愿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道:“既然我虚长你一岁,不如你我以姐弟相称如何?”
李修安面色隐晦不清,良久,方才迟迟说道:“不是你的建议不好,只怕我的定力不足,恐有乱伦的倾向,届时我无法向寄我于厚望的江东父老交待啊!”
青柠以为这人在说笑,道:“我不认为我有此等魅力,你不愿意应承此事,难道是顾及我即将临盆,生怕多了个小外甥跟在你屁股后面要红包?你且放心,我替我家小崽崽免了你的礼。”
李修安无力叹道:“你这是让我名誉扫地的节奏啊!眼瞧着前面有个坑,我还不得不跳。好吧!只要你开心,我们的关系由你来定义。”
青柠莫名松了一口气道:“好,多乖的小弟,你这就唤生姐姐让我听听。”
李修安目光灼灼地直视青柠,道:“青柠,我的三姐,我的三姐呵!”
青柠别过头,莫名地觉得这声三姐有种说不清的缠绵缱绻,于是,便本能地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欲望。
李修安见状,主动问道:“你要走了吗?我送你回去。”
青柠本欲推辞,李修安带着几分委屈道:“此次一别,再见之时遥遥无期,我只是想看着你平安回家而已,这么卑微的请求,你都不能答应吗?”
青柠可以断然拒绝一个强者的要求,但无法拒绝一个弱者请求,更何况是一个长期占据过她心神的人。
两人相携走至楼底,李修安带着几分不舍道:“青柠,你一定要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不要给我留有任何遗憾的余地。”
说毕,李修便措不及防地上前抱住了青柠,附耳轻语道:“这是一个来自亲情的拥抱!”
随后,在青柠怔愣间,那人又抽身而去,逃离了青柠的视线。
青柠的生活本就像一滩平静的湖水,李修安的出现,如同掷于水中小石子,在她的心口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惹的人不能安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湖水终究会归于平静,关于李修安的记忆会重新封尘,最终被青柠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偶尔在午夜梦中之际,方才失控到访,黯然神伤。
青柠刚到上郡时,不愿一人独守空房,便时常陪着墨禹辰一同出门,他去上班,青柠则一人前往附近的图书馆看书。直至墨禹辰下班,两人方才相携回去。墨禹辰对于青柠此举甚是不解,不知青柠为何要舍弃这么好的休憩时间,而选择与他一并受累。
青柠则回答道:“以前的日子聚少离多,不能时刻与你相守,此乃我心中难以言说的遗憾。如今借此良机,只要我的身体略能支撑,在不影响你工作的情况下,我想守在距离你最近的地方。”
墨禹辰闻之,心中甚是动容,偶尔在闲暇之余,便会从各处淘得美食,悄悄送往青柠手中,以表关心。
青柠临至孕晚期,下肢水肿的厉害,胯部疼痛难忍,不能轻易翻身。前往医院检查之时,医生提及青柠此症乃耻骨联合分离,是一种软组织损伤性疾病,主要发生于妊娠、分娩时、外伤时等。当下并无有效的治疗方式,只得减少行走时间,降低耻骨的负荷,待分娩过后,自会缓解。青柠无法,只得默默忍受。
夜间是最难熬的时间,随着天气愈加闷热,青柠入睡越发困难,直至熬到体困力竭,方才坠入梦境。但无意之间的一个翻身,硬生生地将她疼了醒来。青柠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墨禹辰,只得喘着粗气,歇息几番才得调换姿势,待翻过身后,却迟迟难以入睡。夜深长,不知轮回几许方能休?
青柠夜里难以安眠,白日里精力自然萎靡不振、神思倦怠,无力再像往常那般跟随爱人上下班。墨禹辰见状,责备青柠过于懒散。加之曲静平远程指导,告诫墨禹辰产妇得多运动,届时方才好生产。
墨禹辰将此话奉如圭臬,日日督促青柠出去锻炼,让胯部疼痛难忍得青柠叫苦不迭。直至医生严词厉色地申明其中利弊,墨禹辰这才稍有松懈。但曲静平闻之,不理解何为耻骨联合分离,直言自己育有两子一女,并未出现过此类症状,家里家外从不曾停歇,言辞之中颇有责备青柠过于娇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