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年
作者: | 分类:现言 | 字数:5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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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婆家的糟心事
青柠并未表现出思考的痕迹,不动声色地回复道:“这次旅行算是弥补错过的蜜月行,是我们夫妻二人共同商议决定的。”
墨家二嫂与曲静平对视了一眼,语调微微上扬地“哦!”了一声,显然是借着应承质疑青柠的回答。墨家大嫂见缝插针地询问道:“你们此行前往百濮之国花销几何?是谁出的钱?”
青柠一见这架势,自是明白在她到来之前,眼前这几人早就“合谋密议”了许久,方能配合的如此默契。青柠不明白这只是一场旅行,与他们有何关系,有必要盘问这些细枝末节吗?
但是,青柠并未翻脸,只是带着几分冷淡道:“关于这场旅行的具体花销,我们并未详细计算,一时没法给你准确地说出来一个数字来。至于谁付的钱这个问题,本身没有多少可以回答的意义,我们夫妻一体,不论谁付的账都是夫妻的共同财产,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大嫂子,你若是询问此去百濮之国沿途的风土人情,我倒是可以勉强说上几句。对了,我与禹辰此次回来时,还带了不少当地特色小吃,你们可以移步屋内,细细品尝一番。”
说毕,几人便回房间小聚一番,在此揭过,就不再一一叙述了。
青柠应付完几人后,便向曲静平提出去看望宋香寒一遭,谁知曲静平面露囧色道:“香寒与孩子并未归来,此次百日宴不过是借着孩子的名义,与亲近的几家人小聚而已。”
青柠疑惑地问道:“香寒的身体还是不太好吗?”
青柠的疑惑勾起了曲静平心中压抑许久的伤痛,只见她将手中的活计暂且放下,将这大半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香寒年初病发住院后,墨禹昊对于宋香寒隐瞒病情一事,心中存有芥蒂,便萌生了退意。于是以给宋香寒治病为由,挟宋父归还结婚时的那笔房押,宋父先是曲意逢迎,见推辞不下,便找了个放贷的借口,将此事堵了回去。墨禹昊割舍不下那笔钱财,只得从长计议,表面与宋香寒维系夫妻关系,稳住宋家老人,日后徐徐图之。
然而宋家人源于宋香寒身体的缘故,早已谋划数年,针对各种局面的应对之策信手拈来,墨禹昊的这点粗浅的计量焉能逃过他们的法眼?
于是,宋父一面将那笔房押紧紧地攥在手中,给墨禹昊许出些遥不可及的大饼,提高墨禹昊与宋家的粘合力,增大墨禹昊在这段婚姻中的沉没成本,降低日后离婚惨剧的风险;一面待宋香寒病愈出院后,便将女儿迎回家里,精心调理,希冀宋香寒能顺利诞下腹中胎儿,彻底稳住这段摇摇欲坠的婚姻。
期间,宋父听闻宋香寒现住的地段预备拆迁,又准备在外院的空地上新起几间房子,以便他日拆迁之时,可以多得些赔付款。宋父承诺不论赔付款几何,只要是在宋香寒陪嫁的地面上的钱财,他绝不会沾手,但是盖房子的钱得墨禹昊来掏。
墨禹昊手中并无存款,但又不愿放弃到嘴的肥肉,只得忙不迭地跑回家与墨家父母商议。
曲静平表示:我们暂且不论这拆迁一事的真假,即便是宋家陪嫁的地,那也是宋香寒的资产,与你有何关系?你与宋香寒夫妻不和,目前相处一室,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眼下那笔房押尚且要不回来,倘若再投进去一笔钱,你怕是再无回头之路啊!更何况,我们目前负债累累,能借的人家都借了,旧账尚未还清,我们有何颜面再向人家开口?此事……你不要再提了,家中无心也无力再帮你周旋此事。
墨道安闻之,两眼顿放精光,反复确认此事的真伪,得知确切答案后,便表示: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岂有放手的道理?我不信你掏钱盖的房子,日后会被他家私吞了去!你放心,此事有我,你回去之后,只管催促你老丈人尽快动工,能多盖几间便盖几间,不必忧心钱的问题。
曲静平拗不过墨道安的主意,只得随他去了。此后,宋香寒的那块陪嫁地上共起了四间房子,一应花销下来,共计二十万元。其中墨禹昊接了几单小工程,填补了七八万元,余下的部分全由墨道安补上。
曲静平自知家中一贫如洗,并无余钱,对于墨道安的这笔钱的来源百思不得其解。几次询问之下,墨道安并未交底,曲静安只得无奈作罢!但此事就像埋进胸口的一根暗刺,无数次午夜梦回中惊醒时,总会隐隐作痛,扰的人日夜不得安宁。
但此事并未完结,宋家原本探听到的拆迁一事,迟迟不见行动。宋家能等,墨家却等不得,只得四处托人找关系,打探此事。谁知墨家大哥一番打探之下,才知宋香寒所在的那块区域拆迁之风已经吹了不下五六年了,只是尚且没有相关文件出台落实此事。
墨道安一听此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顿时萎靡了去,直言宋家乃无耻小儿,设套诓了墨家的钱财。宋家对于墨家的风言风语却听而不闻,反倒一改往日的绵软之态,生生硬气了不少。后来,宋香寒平安诞下幼女,宋家大局已成,再无后顾之忧,言语之间颇有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
墨禹昊迟缓愚钝,不懂得审时度势,还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稍有不顺,便可以横眉冷对,颐指气使。谁知宋家不再容忍,抓住一次机会,借机发难,扬言要将墨禹昊赶出家门。墨禹昊这才觉醒了过来,宋家一步步设局,墨家一次次入套,几番周折之下,自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再无翻盘的机会。墨禹昊只得向命运低头,放弃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死心塌地地与宋香寒过起了日子。
奈何宋家并未就此作罢,反而一鼓作气,收缴了墨禹昊的财政大权,每月只给三五百买烟火的零钱。墨禹昊曾试图反抗,但是效果甚微,只得签下此等不公平条约,成为宋家赚钱的工具。
墨道安得知墨禹昊还钱无望后,时常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一支又一支抽着纸烟,不思饮食。终于有一日,墨道安腹痛不已,前去如厕之时,发现有便血症状。村里有人闻之,背后纷纷议论墨道安此病不好,恐有肠癌的可能。曲静平一时如惊弓之鸟,仓皇之下,不得如何是好。幸得墨禹彬回老家上坟,见墨道安身体不虞,便送往医院救治,索性墨道安只是溃疡性结肠炎,并未大碍,住了一周院,便返回老家。只是墨禹昊在墨道安住院期间,并未露面,更别提归还钱财之事。
曲静平神色间有种木讷的平和,带着三分叹息七分认命道:“人常说:‘儿女是前世的债,无债不来。’。我上辈子大抵是烧杀抢掠的穷凶极恶之徒,今世方才受此煎熬!”
青柠一时不知如何相劝,只是干瘪无力地说道:“禹昊……大抵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他在家中没有多少话语权。”
曲静平从茶几下方找出一块抹布,机械地擦着本就一尘不染的桌面,道:“他的无奈,我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我们的力量过于单薄,无力托举起他的骨气。但是我们从未放弃他,香寒产下幼女,不要我近身伺候,我便提着几百个土鸡蛋、十多只老母鸡和一整只山羊前去探望,并放下两千块现金,只为宋家人高看他一眼。原本盘算着再借着举行百日宴,与宋家父母洽谈一番,谁知宋家并无出席……”
青柠不由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曲静平将擦完的抹布捋平,叠起,放回原处,语气中带着几分颓败,道:“哎!不要再提这些糟心事了。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遭,尚未好生安歇,偏要为这些糟粕之事烦心,真是不应该。对了,青柠,你与禹辰年龄已经不小了,趁着我尚有余力帮衬,你们应当尽早怀孕生子为上。”
方才那些讲与外人听的话,自是不适合再讲一次。青柠沉思片刻,决定将眼前的困境如实相告,借以得到曲静平的承诺。
思虑至此,青柠不急不徐,缓缓说道:“妈,并非我与墨禹辰有意拂逆您的劝告,徒起叛逆之心,不肯生子。只是我与禹辰分居两地,我自幼丧母,无人帮衬,倘若此时产下幼子,我们无力照应。而您虽有心帮衬,奈何还要支撑朔方老家,岂能随身跟在我们身侧照应?你们将禹辰抚养长大,已属不易,如今他已成家就业,你们本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我们怎能自私如斯,因为自己的子嗣问题再去叨扰你们。”
曲静平听闻青柠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他们不着想,心中宽慰至际。于是,拍着胸脯说道:“你能如此着想,我们作为老人倍感欣慰。但是你们不必顾虑这些问题,在你们成家之时,我们早已做好思想准备,他日你若怀孕产子,我便追随你而去,不论青县还是上郡,我毫无怨言。等孩子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我再回老家照应。我仔细盘算过的,其中也就是三年时间,不过转眼间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