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禹辰执起青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断地上下晃动，青柠难得配合他的游戏，将头埋进他的脖颈，笑成一团。

“我想结婚地址选在老家，你有没有意见？”

墨禹昊结婚时的画面犹在眼前，已经消散的郁气渐渐凝聚在一起，青柠含着几分不满，道：“我们的婚房设在哪里？”

“老房子靠右手边的一间卧室。”

青柠记得那间房子，上次回去时，房间里被闲杂物品塞得满满当当，毫无落脚之处。炕上却铺着几床被褥，全当休憩之处。“我记得那是你家的储存间。”

“我父母会清理出来的。”

青柠不悦道：“不是新起的婚房，我不愿去。”

墨禹辰蹙起眉头，道：“现在这寒冬腊月的时节，又临近婚期，谁能将你的婚房赶出来？”

青柠翻过身去，不愿再看男子，“那就等新房建起来，我们再成婚好了！”

墨禹辰端坐起身，“你不要无理取闹！”

“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们墨家目中无人？”

墨禹辰端坐起身，“你不要无理取闹！”

青柠不甘示弱地起身坐在一旁，原本的三分怒意七分娇嗔，现倒成了七分的怒意，三分防备，“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们墨家目中无人？”

墨禹辰见状，额头青筋直冒，手指捏的咯吱作响。“青柠，你对我抱有成见，我不怪你，但我墨家何其无辜，如何担得起‘目中无人’四字？”

青柠心中藏有怨气，不经意间表露了心声，却也明白有些话不假，但未必适合当着人前说出。

即便有些人为老不尊，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们的不妥善举止，却是某些‘孝子贤孙’的逆鳞。

她见墨禹辰面露不虞，只得别过头，底气不足地辩道：“明面上的公平尚且达不到，不是目中无人，难道还是一视同仁？”

“我记得对于这个话题，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你想要的公平被我的无能毁掉了，你要怨就怨我。”

青柠可以迁怒于人，却不会真正的责备自己的爱人，于是，不免松了几分气势，“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但是我不愿回老家结婚，这也是事实。”

“为什么？”

“这还要问吗？你的那些解释可以讲给我听，但是等我家人目睹你墨家的不公后，你拿什么搪塞别人？”

“这有什么，坦然相告即可。”

“你家的那点破事，岂能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受人指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墨禹辰闻之，面色不知是惊诧，还是失望，多种情绪汇聚在一起，竟使得面目扭曲起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原来原谅背后的爱是骗人的幌子，骨子的嫌弃才是真的。论起欺骗二字，你才是个中高手，我那点雕虫小技算是什么，与你相比，我望尘莫及。”

青柠自知失了言，伤到了爱人，却又不愿示弱，干脆垂首沉默以对。

墨禹辰见状，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实情，不胜悲凉道：“既然你这般看我，又何必原谅我？倒不如打定主意，退婚来得痛快。”

说着，只见他揭过被子，干脆利索地穿上衣物，准备起身离去。只是夜黑风高，又逢雪天，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地，何处才是归宿？

青柠哪能坐视不理，任凭这人轻易离去？

在他俯身穿鞋之际，悄然向前，从背后抱紧男子，无声的抽泣。

墨禹辰身形微顿，止住了手中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挣扎许久，方才将手附在女子手上，做无声的安慰。

青柠则带着鼻音，哽咽道：“你不要走，全听你的还不行吗？”

墨禹辰的声音低沉忧郁，像刚起调的二胡，闻之令人忧伤，“委曲求全下的婚姻，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我是一个孤儿，我可以不顾一切地陪你浪迹天涯，即便风餐露宿，我也无所畏惧。但是我有亲人，有好友，即便我不在乎世俗，他们尚且在这红尘中煎熬，不能免俗。所以，我的婚礼是一个门面，我要借此向所有人证实我的幸福，我不允许其中有一丝的质疑与否定。”

“你得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你我皆是普通人，也许穷尽毕生之力，也难以得到多数人的认可。你又何必为了别人几句言不由衷的客套，把自己搞得身心疲惫呢？”

青柠知他所言有理，但她自幼承受了别人太多的否定，在人生大事上不愿再受人指点，这过分吗？

“我不求你能对我的处境感同身受，但请你不要站在上帝的视角反复质疑我的想法。”

“极度的自尊源于极度的自卑，青柠，你过于敏感了。”

青柠此生最恨的词语里，“敏感”二字便榜上有名。只见她如同一只炸毛的幼兽，松开手，扯打着男子宽厚的后背，申诉道：“一个人贸然涉足另外一个人理智的警戒线，却不去反思自己的无礼，反而指责对方的敏感，何其可笑？”

“踩到你的痛点，只能证明我所言非假。”

“别人慰问你的九族，你为之抓狂，这也能说明别人所言非假吗？墨禹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与痛点，未经他人同意，便肆意践踏，这并不能彰显你的智慧，反而将你的粗鄙暴露无遗。”

墨禹辰站立，转身，威胁地逼近，浑身散发处一种暴虐的气息，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下一秒便会将人撕碎、毁灭。“白青柠，我对你的纵容源于爱，便不代表这份纵容就没有底线。”

青柠分外不屑道：“你不要借爱之名，行专横跋扈之事！你的纵容不过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上位者姿态，你何尝有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一二？”

“你到底想要什么？”